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关键来。“所以嘞?考验什么?”笙歌最讨厌这种拐弯抹角。
麟越道:“你应该知道,进探麟阁都得修习打探情报这门必修课。阁内打探消息的人称为瞳者。探取情报是每一位瞳者都必须具备的。所以我们就考验你打探情报的能力。过几日,我会安排你去金缕楼。你要伪装成那里的瞳者,从你遇到的第一个人身上探取所有情报。我们会出动几人隐在暗处,对你的表现进行评估。事后你再将你收集到的信息告诉我们即可。”语罢。包括莫雨在内的女子们都觉得这题很是为难人。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呀!可是一群男子们可乐呵了。
正当笙歌感到无从下手时,莫雨接到任务,打过招呼后就随阿木走了。看着莫雨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地喊:你走了,谁来帮我呀!只得硬着头皮问麟越:“麟越大哥,不瞒你说我着实对这个任务没头绪。应该不会只是我问他就会答这么简单吧?”
“其实,差不多,就是在问之前要让对方放松戒备。这个呢就需要投其所好啦!”麟越边说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喝起茶。
“如何投其所好呢?”笙歌认真地拿笔记录,麟越见她如此,觉得好笑极。“见你如此好学,我身为前辈就赠你样法宝。”只见他往怀里摸了摸,转眼他手里就多了四本书。“这四本秘集我可是珍藏了多年不轻易借给别人的。里面蕴含着投其所好的顶级手段。”
说罢,笙歌便要伸手拿。谁知他又收了回去,认真道:“别那么贪心,四本中你只能拿一本。”
笙歌犹豫了一番,“内容应该没差很多吧?”
麟越点了点头。
四本里面有一本颜色较为深沉与其他三本不同。于是她作出了决定,拿过书,躬身道:“谢谢麟越大哥。”
“不用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此时的麟越兴奋坏了。这小姑娘怕是未经世事,连金缕楼都不懂,估计也不懂那方面的事。这下有好戏看了。”
几日后,金缕楼。
笙歌有些恼怒地坐在桌前,食指敲打着桌面嗒嗒作响。
一炷香前,她刚跨进房门,一群花枝招展,妆容妖媚的女子就围了上来。笙歌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就发现这群女子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是什么意思?只见领头的红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说到:“小姑娘别急,奴家们只是想给你打扮打扮。”说罢,她伸出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倏地解开了少女的腰带。少女的脸颊渐渐红了。这种难为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面对这么灵巧可爱姑娘,金缕楼的花奴们都兴奋不已,有的相互窃窃私语,有的忍不住借着梳妆的名义上去摸两把。第一次被人更衣,笙歌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当不知是谁的指尖触碰到她的后背,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相比普通女子,金缕楼的姑娘们梳妆打扮的时间算是短的了。可是对于笙歌而言,仿佛过了一日。梳理完毕后,那群人又如同一阵风一样,迅速的离开了房间。独留笙歌一人,兴致不高。她的脑袋似乎已经一片空白,唯有刚才那红衣女人走前留下的话“记住,你的代号是莺歌”。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又直了直腰板,双手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来!今天的考核,一定要通过!
话说刚才笙歌梳妆完后,房梁上就多了几个“梁上君子”,悄无声息。为首的,便是麟越。美其名曰:考核官。考核官们就位好后看向梁下。当镜前女子侧过脸时,三双眼睛几乎同时放大。那眉若远山,眼若秋水,紧闭的双唇鲜红欲滴。陈潇忽觉鼻下一热,一摸,竟是鼻血。麟越,楚龙捂着嘴大笑。“嘘!”陈潇羞红了脸。谁知另外两人凑近小声道:“没见过世面。”只见桌前少女神情专注,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默背些什么。她到底在干什么?
话本背到一半,笙歌像是突然忘了什么,从袖中拿出一本小蓝书,快速地翻了几下后又迅速地合上。一系列动作后,笙歌口中又开始默念有词。梁上人都看得不解,唯有麟越嘴角笑意飞扬。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只听几声敲门声,一位艳丽的妇人走了进来。那妇人笑着喊道:“莺歌呀,快来招待这位客人!”
这声音传入耳朵,笙歌先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到来人后,还未识清人脸,笙歌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梁上众人屏息等着看好戏时,却听见“砰!”的一声。嗯?什么情况!
只见笙歌猛拍一下桌子后,粗犷地撸起袖子,随即小手一勾:“美人!快到爷怀里来!”
梁上君子们目瞪口呆。这一系列动作是什么鬼?麟越听到这句,一个踉跄差点儿掉下梁去。脑袋里一秒间好似闪过什么。原来是这样!想到这,那举止又令麟越内心疯笑不止。
那艳丽妇人便是这金缕楼的主人,人唤烟娘。烟娘看傻了眼。她身在红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番场景。这小姑娘不经世事就罢了,竟还这般痴傻可爱!
妇人身后的男子,似是见怪不怪,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看着屋中那个举止怪异的女子,眼神颇有玩味之意。居然是她。也不知道今日她又要玩什么把戏?
烟娘快步走到笙歌身边,笑意更浓,扬声道:“傻姑娘,错了!人家才是爷!”
笙歌正大脑急转思考下句台词是什么的时候,却听身边女子那般说,整个人更是懵了。错了?哪儿错了?那话本上是清清楚楚这样写的呀!麟越果然没安好心!可这样是错的,那现下又该怎么办?笙歌变得慌乱起来。
话说笙歌已经愣在原地。烟娘也已经退了出去。那被称作“爷”的公子从容地走到笙歌身侧坐下,右手十分自然地将发愣的笙歌带入怀中,并以极低的声音在笙歌耳边说到:“别动,配合我就好。”
少女那如同扇子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随即整个人恍然大悟过来。这声音,好耳熟呀。是那晚和她争抢人偶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梁上君子们本以为这好戏是要看不成了,却看见梁下那翩翩公子十分熟练地将笙歌揽入怀中后又将头低下似是要亲吻少女的侧脖颈,看得个个面红心跳。这位仁兄可以啊!可怜了小姑娘,遇上这么个老手。心虽是这样想的,他们又岂会放任笙歌的危险而不顾?真要不顾,估计等那冷面莫雨回来,非扒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再看梁下,那男子已经将怀中人放开。笙歌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悄悄瞥了一眼旁边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呀!这人难道真会好心帮自己?经过刚才一系列事,笙歌才深刻领悟到了麟越给的话本中的真谛。原来这金缕楼竟是传说中风花雪夜之地。以前在尧水境,树妖老人严禁自己看这类书。“风花雪月”这个词还是从一老精怪嘴里得知的。想来那老精怪大限已到,估计已经去了。
正当笙歌自顾自地懊恼中,身旁人暗中轻掐了一下笙歌食指,说道:“斟酒。”
这一掐把笙歌拉回了现实。笙歌才想起自己是在考核中。她还没完成她的任务呢!她快速整理完思绪后,便勤快地开始倒酒,嘴里还不忘说到:“公子请喝酒。”
那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做声响,似是在想着什么。
笙歌看着干着急。老兄,别把天聊死呀!你不说话,我怎么套情报呀!她转头就这么看着对方,正想示意些什么,却发愣了。天,这男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说起来,上次遇见,他还带着面罩。嗯,长成这样,也确实该戴面罩。笙歌这么思考着,却浑然不知她左手拇指与食指指腹间摩挲着的是男子的衣袖。她只是觉得布料冰冰滑滑的很舒服。
自己的衣袖被人扯着,男子怎会没有感觉。他看向身边的姑娘。那人似是在发呆,脸上还在痴笑。这模样看得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梁上人齐齐摇头叹息。这丫头定力不够呀!她这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这俊美男子迷了心魂。
话说刚才男子笑出声,笙歌才回过神来。她不忘任务,忙问道:“公子是否刚才去过岚暖阁?”
男子有些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去过?”
笙歌看向他腰间的挂铃说到:“近日凡是到岚暖阁的客人离席后都会收到店家的回馈礼。”说着指了指他的腰间,“就是你腰间别的铜铃。”
男子看向腰间,确实有一挂铃。而且正好是他刚才离开岚暖阁,因一时间有急事,随意系在腰间的。但他还是开口问道:“不过,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是刚才才离开的?”
笙歌略有得意之色:“因为铜铃内放有极少量的香草。一个时辰内,这种香味就会消失。”说着又靠近嗅了嗅,“你身上的香草味还没有消失。这就说明,你是刚才才离开的岚暖阁。”
“说不定是我身上本就带有香味。”男子反问。
“可是你没有香囊呀。”笙歌辩驳。
男子笑道:“傻姑娘,有些衣服不一定只有挂着香囊才会有香味。”不过,她这次猜的确实没错。他不想完全驳了笙歌的面子,又说到:“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今天确实有去过岚暖阁。”
笙歌面露喜色。她知道,所谓的考核官就在暗中看着自己。是时候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了!想罢,笙歌便想用术法透过眼眸窥视他的过往。但正要动手,脑海里便浮现出树妖老人的话:人类肉体凡身。我在你体内施加了禁制。莫对活人动用法术,否则会术法反噬。算了。估计就算用了法术也会和上次一样。眼前人不但可以识破自己的法术,而且法术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这人一定有问题!
“你在想什么?”男子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你太好看了。”笙歌顺势拍马屁道。
男子眼神突然意味深长起来:“既然这样,这里的氛围太闷。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
咦?这话有前后关系吗?
笙歌及梁上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屋里的烛火突然就被熄灭了。屋子陷入一片漆黑。正当梁上君子们以为大灰狼要出手时,“吱呀”,门开了。不好!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等他们把屋内蜡烛再次点亮时,那两人却消失不见了。
麟越等人干瞪眼。这是怎么一回事?小丫头被绑走了?还是,他们一起溜走了?
楚龙看向麟越道:“现在怎么办?人可是没了。”
麟越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急道:“还能怎么办,追呀!必须得把人给找回来!”
月朗星稀,乌鹊南飞。屋脊上一男一女并肩而坐。
笙歌呼了口热气在手上,用力地揉了揉冻僵的小脸。蓼国地处山陵,饶是初秋也比其他国凉一些。
随着凉意袭来,她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套话呀,套话。现在方法地点都不对,怎么套呀!
一旁的男子已开口:“上回那人偶”
“我,我把钱付清了。”笙歌现在回想起来颇难为情。是她错了。“那天是我小人了。”不知是何缘由,她感觉自己不仅脸烫烫的,体内也有些热。
男子静静喝着带出来的酒,仿佛未曾听到女子的忏悔。那烈酒下肚,男子嘴唇微抿。下一秒,那双深沉的眼不似之前,在秋风中竟透着冷冷杀意。
“你是蓼国哪里人?”笙歌生生插如话题。见那人没反应,她又换个问题问:“上回看你出手这么大方,挺有钱哈。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一阵风迎面吹来,笙歌不由闭上双眼,却也在那瞬间刚觉到脖颈上架着冰凉之物。完了,这家伙不会是杀手吧?我话那么多干嘛呀!此时她后悔不已。
“说吧,你是什么人?两次出现在我面前,还打听我的事。”那男子面若冰霜,目光阴鸷,手里的长剑似有似无地在那娇嫩地脖颈上触碰。
笙歌面白如纸,两指小心翼翼地捻着剑身,轻轻拨开。“我发誓,我是好人。此番如若不是你我也会问他的消息。”
“你以为我会信?”男子轻笑一声,剑缓缓上移,来到女子白的近乎透明地脸上。
笙歌大叫不妙:“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你计己谈谈计己也行啊。你不想说的,我又不会逼你说。”她着急解释,一时嘴瓢了。不过确实如此,这考核不过是走个形式,碍于有考核官,这才要装装样子。
男子被她急得嘴瓢的样子逗笑了。面色缓和了些,剑却依然停在女子脸上。
他正色道:“正常人谁没事打听别人,套别人的话。偷偷摸摸,必有蹊跷。”
笙歌随口道:“我不正常。”
“你说什么?”男子挑了挑眉。
这事本就不正常,无奈,现下只能自己心里默默流泪。被那群人害死了。笙歌只好一本正经撒谎道:“就,哎!和姐妹们打赌赌输了,惩罚是在金缕阁找一男的,问出他的生辰八字。”她说完后,不禁内自赞叹:这都被你想到了,真牛!“我这不是从基础问题问起,循序渐进,最后再问你生辰八字嘛!太快了岂不是有点尴尬。”谎话一出口,似找到感觉般,越编越圆,到最后底气还挺足。除了肢体语言,还加上了面部表情。
男子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答,也不问。估计是在思考。笙歌则趁着男子不动声色认真地打量起他。
那残缺的玉盘悬挂在泼墨的夜空中,熠熠生辉。皎白的月光洒在男子的白袍上。刚刚还冷酷似地狱魔神的人,如今仿佛画中仙,笙歌没有见过什么神仙。对于那魔呀神呀的了解都来自于她眼里无所不知的树妖老人。似乎神仙偏喜浅色,且总是穿得一尘不染的。眼前的人也是。那句话怎么说: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笙歌一时有些恍惚,感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男子则发现这剑下人竟游了神。他收了剑。剑入鞘的声音有些刺耳。笙歌迅速把渐远的思绪拉了回来:“相信了吧!我长得就不像说谎的人。”
男子抚了抚剑鞘。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会撒谎,跟自己查的案子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就算有,无名小卒罢了。算了,月色好酒在前,莫要扰了兴致。想罢,便躺下,一手枕着头,一手晃着酒,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笙歌有些迷惑,怎么回事?这是放过我了?溜吧留吧,趁他心情好了,快逃!她缓缓站起身。屋脊有些陡,她左右摇晃着身体站起,正要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就在这时一块金晃晃的令牌掉落。男子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差点砸他脸上的牌子。
“探麟阁”他小声读出上面的字。呵呵,好巧。他将拿牌子轻轻一抛,正好落在笙歌怀里。
“别误会。这牌子不是我的。”说罢,笙歌便落荒而逃了。
完了完了,到最后。套话不成,还被人将自己的身份识破。真是失败呀,幸好麟越他们不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