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的脑海中的美食顿时不翼而飞,当即苦笑起来,却未发觉,向来以姐姐自居的董蝶雨已经悄悄偷换了自称。
二人各有心事,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岩洞之中寂静起来,暖暖的炭火烘得两人都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却不知这生火的柴禾是有何特异,竟能让斗者都生出如此感觉来……
然而寂静并未持续多久,片刻之后,杨猛的笑声从洞外传来,听上去似乎甚是开心。
杨帆和董蝶雨对视一眼,都弄不清杨猛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要知道,就算以杨帆的速度,想要探听消息也断无片刻即归的道理。
正待发问,杨猛已然大步走了进来,手上却还提着一个人。
说是提着一点也不夸张,此人不知如何落进了杨猛和魏雪桥的手中,居然被他们用粗大的藤条捆成了一个球,杨猛那大手一拎,简直就像是拎着只兔子一样轻松自如。
杨猛笑着将那人随手丢在火堆边上,刚要开口,随后跟进来的魏雪桥已经说到:“运气不错,没走出多远就遇上这么个魂不守舍的家伙,我看他是冲天峰的弟子,就把他捉了来,杨师弟,审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杨帆微觉诧异:“这小子未免太不走运了吧?在哪儿撞上的?”
“山前林中,前后距离这里不过三里。”
杨帆闻言一下站了起来,眉头一挑就要向外走。魏雪桥却扬手虚拦了一下,笑道:“放心,魏某还不至于带着尾巴回来,到是此人的情况有点怪异,明明也是个五星斗士,可捉他的时候他居然站在那儿等着被捉,跑都不跑!”
“束手就擒?还有这种事儿?难道大师兄的威名远播,早已镇住了他,所以一见大师兄驾到,就甘愿束手就擒了?”
魏雪桥笑着瞥了他一眼:“赶紧审审,我发现你小子废话满多的。”
杨帆一笑,俯身解开了被擒者身上的藤条,被擒者卷曲的身体当即摊开,却等着两只牛眼死死的盯着杨帆,好像看到了一只妖魁猛犸似的。
杨帆心中一动,本以为他是昏迷着的,可没想到他居然醒了,这到也省了他不少力气:“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乌海潮的属下?”
那人不言不语,仍旧盯着杨帆看,就像没听到杨帆问话一样。
这一下杨帆察觉到不对了,就算他再如何惊恐,也不至于吓得直接患上失魂症吧?可他的眼睛中,为什么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呢?
皱眉想了想,杨帆从戒指中取出一罐冷水,向他迎头浇下。
那人闷哼一声,被冷水激得猛的一哆嗦,眼珠终于转动起来,看向杨帆,口中嘟囔着:“疯了,疯了!全疯了!咦,你是谁?我这是……”
杨帆见他果然醒转,不急不忙的笑了笑:“你是谁我不清楚,可想必你应该识得我们的,你再仔细想想?”
那人疑惑的看了看他,转头看向魏雪桥之时,骤然瞳孔微缩,身体却没做任何反应,旋即转头看向其他人,最终仍旧摇了摇头:“不识得,我怎么会认得你们,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杨帆就站在他面前,他神态的变化虽然掩饰的极好,可是却并没逃过杨帆的眼睛:“聪明人不该故意装傻,因为对付聪明人我们自有聪明的办法,可傻人我们却对付不了,留着也没有价值,就只有送阁下上路了。”
那人仍旧不肯就范,继续装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们不也是斗原宗的弟子吗?为什么把我捉到此地,难道你们就不怕宗门惩罚吗?”
不等杨帆等人说话,那人突做恍然状:“啊!我知道了,你们是妖族,你们就是传言中混进宗门的妖族奸细!哼,想从我嘴里套出宗门的秘密是不可能的,我绝不会出卖宗门!你们还是趁早杀了我吧!”
杨帆耐着性子听完他的话,心中却已火头渐起。此人真的是个傻子,俗话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可他却当着四人的面,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别人都当成白痴傻子一样,难道他真的意味天底下除了他之外就再没有一个长脑子的人了么?
“行,我成全你!”杨帆口中冷冷的蹦出一句话,随即猛的一脚飞出,正踹在那人小腹上。
这一脚看似平常,甚至没有动用斗元,可是暗中却挟着一丝火劲直透对方肺腑。
小腹虽说不是要害,可被日心火的能量略一烧灼,顿时使他脸色骤变,刚刚还只是气色不佳的脸上,此时竟然一片死灰,犹如埋进土里数天再度重见天日的腐尸一样。
哀嚎声响起,震得岩洞回音阵阵,那人翻倒在地不住打滚,这一次却的的确确不是假装的。
直过了好一会儿,杨帆才一脚踹在他后腰上,借机收回了日心火的能量,他才从难以忍受的剧痛中解脱出来,像只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肯起来。
杨帆低头看了一眼:“我数三声,如果你不起来,我就要你的双腿!你以后就不用起来了!”
话音刚落,那人立刻停止了哀嚎,哆嗦着爬了起来,靠在一块巨石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贪婪之态就像半年没呼吸过空气似的。
杨帆知道那一脚消耗了他体内仅余的一丝斗元,他若想恢复到足以威胁杨帆四人的程度,恐怕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是没戏了,当然,那得他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现在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你可以继续说假话,我不急,我们都不急。”
那人抬头看向杨帆,目光中满是怨毒:“杨帆,想不到你传言中更狠毒!我叫曲泉,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魏雪桥等人看得啧啧称奇,魏雪桥把他交给杨帆,实则是因为他本人实在不知道怎么逼供,丢给杨帆不过是为了避免尴尬罢了,想不到误打误撞,杨帆逼供竟然真的有一手!难道他以前经常干这个?
殊不知,杨帆也只是逼问过宁伟等有数几人的口供,之所以能让曲泉就范,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猜到了曲泉在想什么。
曲泉自从一开始就已经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看向魏雪桥时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可他居然故作平静的装作不认识,试图蒙混过关。当时杨帆等人只要有一点顾及同门之谊的想法,很容易就能被他找出破绽,并加以利用。
可惜让他失算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四人才针对两派之间的情况做过一番仔细的分析,得出的结论令四人对宁派彻底失望,这会儿怎么可能还会念及同门之谊!
曲泉一见情势不妙,当即就松口了,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今日必然无幸,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那点消息全说了,也免得受这份活罪。
“很好,曲泉,你是谁的属下,从什么地方来此,负有什么任务?”
“我是齐长老的手下,齐顺长齐长老。原本我们是准备在前方七十里外的湖畔准备埋伏你们的,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群怪异的妖兽,就连齐长老也无法应付,我们队损失惨重,偏偏还发生了争吵,最终大打出手,让那群妖兽捡了便宜!”
他所说的前半段,杨帆自然比谁知道的都清楚,他现在想知道的关键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魏雪桥等人也是同样,想知道的也都是同一个问题,见此人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嘴,四人心中都有些恼怒。
曲泉倒也识相,一见四人脸色难看,紧忙接着说了下去:“那群妖兽就像是寻常的鸭子,可是就算是我,也打不死它们,它们横冲直撞,而且还会放出一种极厉害的毒气,凡是闻到了这种毒气的人,都一个个变得神经错乱,自相残杀不说,有些甚至还做出更古怪的举动来。”
曲泉说到这里,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表情变得狰狞,双目无神,近乎自言自语。
杨帆等人听得都感同身受,到不是他讲的有多细致,而是他那种恐怖的神态、腔调影响了众人,令人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他此时心中的恐惧之意。
还是董蝶雨最先发现了曲泉的异常,指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道:“再后怕也不至于流这么多汗吧?他这是怎么了?”
杨帆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让他继续说,别打断他。”
曲泉继续道:“就在我们几乎已经陷入绝望的时候,援兵到了!我们埋伏的人手共有十队,其中八队都是由斗师带队,我们事先已经订好计划,任何一方发现魏雪桥或者魁派大队人马的踪迹,就会立刻发出信号,所有人就都会赶去。”
“所以,我们的援兵很多,很多,多到足以与那些鸭子相比,就算这样,仍旧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些鸭子杀光,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这一队人已经死了一半,另一半也都有伤在身,我,我……”
“你什么?”杨帆见他越说越激动的样子,忍不住喝问。
“我幸好一直守在最外边,没怎么受伤,但也耗尽了斗元,刚杀光鸭子我就躺在了地上,恨不得哪儿也不去,就在原地睡上一天一夜!”
说到这儿,曲泉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几乎缩小到了针尖那么大,白眼仁中尽是腾起的血丝,看上去甚是惊人。
杨帆强行镇定了一下情绪,听曲泉说到现在,总算知道了事情的结局,虽然没能彻底击垮他们,但也算是成功了,相信他们剩下的一半人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能否继续在都剑峰呆下去恐怕都成问题。
杨帆正自思量的时候,曲泉竟然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以为援兵到了,鸭子都死绝了,我们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啊,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曲泉喘气越发粗重,说话断断续续好似从肚腹中吼出来,每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现在已经不是在招供,而是要把内心的恐惧发泄出来,就算杨帆现在想阻止他说下去,恐怕都很难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