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还想推搪,却见荣卿卿一个眼色,刚刚还垂头丧气的郎飞立刻来了精神,龙精虎猛的扑了上来,将杨帆硬是按倒在床上。
只见荣卿卿打开了木匣,却见匣中竟装了一盒烧得通红的石块,匣子一开,热力顿时散发出来,将空气都灼得扭曲起来,那木匣中充填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竟使那石块热力不散,也不让木匣受损。
“不用担心,这些是蒜头石,本来就是红的,有点热度也不至于伤到你。”荣卿卿笑着拿起一支铁夹,示意郎飞拔了他的衣服,只留一条过膝的短裤在身上。
随后荣卿卿将其中一枚石块放在了杨帆的肚脐上。
杨帆心中大惊,腹部热力传来,他身子轻轻一颤,但随即发觉,这红如炭火的蒜头石放在身上,确实没有想象中那种烧灼感,热度勉强可以忍耐。
“不准用斗元护体,否则就没有功效了!”荣卿卿笑着叮嘱道。
接连三十块蒜头石铺满了杨帆身上各处,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腋下也得夹上两块,如此一来,虽然石块温度并不甚高,可如此多的石块铺了一身,他顿时像被丢进了开水锅,整个人如同被煮熟的螃蟹一般,浑身皮肤赤红如火。
杨帆这才知道为什么郎飞无法“享受”这种感觉,虽无灼痛,可这种热度也难以忍受。他感觉好像是被吊进了烤炉,酷热难忍,身上汗出如浆不说,很快又被石块上传来的热力烧干,循环往复。
但同时,他发觉全身斗元都被热力激发,无需运功就自行循环,筋脉被热力渗入,渐渐有了软化的迹象。原来每块蒜头石所放的位置都是筋脉汇集之处,热力能轻易透入其中,被斗元鼓荡着行遍全身。
见此法行之有效,杨帆只好咬牙苦忍,半个时辰之后,这次石灸总算是结束了。婢女抬来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他立刻迫不及待的跳了进去,按荣卿卿的吩咐,洗澡水的水温颇高,可对此时的他而言却只是微温,舒服得他忍不住大声赞叹。
可惜的是,这一洗,刚刚还有些软化的筋脉再度恢复了僵硬,与石灸之前毫无二致。
杨帆惊问:“怎么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荣卿卿娇笑不已:“见效没那么快的,否则怎么要持续半年?”
杨帆闻言瘫软在水桶里,赞叹声也变成了无力的呻吟。
石灸之后众人返回迎风殿,杨帆亲自把水瑶送回了风莲宫,水瑶云水圣殿公主的身份已经有不少人得知,她也不好太过随意,若是大白天在迎风殿频繁出入,很可能直接影响到云水圣殿的声誉。
尽管杨帆觉得不舍,但对此也是无奈,何况他现在驻足风口浪尖之上,若是被人看穿了他与水瑶的关系,怕对水瑶有什么不利。
在风莲宫与宁愿又商量了一番针对宁玉清等人的策略,返回迎风殿时天色已经黑了,杨帆一面走,一面琢磨着去都剑峰之前怎么才能将妖族奸细揪出来,此时他的意念力自然的扩散状态,但方圆五十丈内的风吹草动还是清晰的展现在他脑海之中。
突然,他纷乱的思绪一顿,意念中生出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虽说没有察觉任何明确的征兆完全是感觉,但他却立刻提高了警觉,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仍在向前走,可是意念力却完全活跃起来,仔细的搜索着八十丈之内的任何异动。
八十丈,已经是他意念搜寻的极限,即便是吞服了紫电玄门丹之后,单纯凭借意念力搜索周围,也是件非常吃力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很快就察觉到,右侧五六十丈之外那片稀疏的树林之中,有一道饱含敌意的目光正追着他,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冥狼盯住,那种发自内心的敌意即便是对方想隐藏也隐藏不住。
杨帆假做无意的用余光扫了一眼那片树林,并没发现什么确实的异常,显然对方是个追踪高手,那树林本不是隐藏行迹的好所在,可对方却能隐藏得如此隐蔽,若非杨帆作为猎手时就对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十分熟悉,换了其他斗者,很难发现有人跟踪。
他只是模糊的捕捉到了对方的位置,甚至连对方是人类还是禽兽之属都难以分辨,可他还是察觉了对方的敌意,这在其他斗者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窥视者显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仍旧紧盯着杨帆不放,杨帆全神戒备,不但没有远离窥视者,反而借着回转的小路靠近对方,手上的黑星戒也亮起了一层隐晦的光芒,百战刀随时都能出现在他手中。
对方仍旧没动,并没发现杨帆在刻意接近,其实也难怪对方大意,即使是斗师强者刻意用意念力查探,最多也只能查探三十丈内的动静,像杨帆这样能查知八十丈方圆的怪胎毕竟只是特例。而且他意念力强大的事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连郎飞和荣卿卿也只是隐约知道,并不能确定强到了什么程度,窥视者自然更不可能知道。
凭借这一优势,杨帆接近到了对方三十几丈的距离,侧面朝向对方,像是像是在散步一般毫无戒备。
他有意给对方制造一个出手的机会,这里是内门,没人敢大张旗鼓的搏杀,只要躲过第一道攻击,他就有把握让对方露出行迹来。
眼见再走两丈,就是树林的边缘,也是整条路上最好的伏击之处,杨帆的心也不由得紧了一紧,稳稳的迈步走了过去。
谁知,对方居然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出手,仍旧潜在林间盯着他。
杨帆只得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向前走,直到上了斗者之路,那种窥视的感觉才终于消失。杨帆也很无奈,对方只潜伏而不动手,那他有什么理由说对方是想针对他?内门又不是他杨帆家的,谁若是喜欢呆在树林里,也不关他杨帆的事!
杨帆赶回天秤峰,直接将此事报给了马国衡知道,按照他的推测,在内门之中,想要对他不利的就只有宁派和妖族奸细,窥视者无论属于哪一方,都意味着对方终于忍耐不住,想要出手了,这是个极为危险的信号,不论对他个人,还是整个魁派而言,都很危险!
宁派连续两个多月没有一点大动作,甚至对魁派的查探都故作不见,这次突然对他设伏,绝对不是偶然的行动,在内门之中偷袭设伏杀死任何一个人,将会是轰动整个宗门的大事!
别看魁派和宁派成员之间,正面的决斗比试之类的事件时有发生,因而死人也不算新鲜事,但比试与伏击的性质可相差太远了,如果宁派不是有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马国衡听了这话,当即传下令去,整个天秤峰都在半个时辰之内戒备起来,当然,重点防备仍旧放在杨帆这边。
虽然杨帆历来的表现都十分令人惊异,可在没弄清确实状况之前,马国衡也不敢将这样的消息传给上层知道,总不能因为杨帆的一句话,让整个魁派都动起来吧?如果那么做了,就算没人指责他小题大做,恐怕铜隆宫的脸面也丢尽了。
但是杨帆身系魁派天才之名,绝对不容有失,是以他决定亲自出马保杨帆安全,迎风殿内紧外松,殿中充斥着大战将临的紧张气氛。
从外面看去,迎风殿像往日一样平静,仆婢依旧往来穿梭,看不出一丝异状。
可大殿之内已经聚集了二十余名铜隆宫的斗士级强者,六星斗士以上的巡检使六名,由马国衡亲自统领,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而杨帆的寝殿之中,更是埋伏了两名九星斗士彭港、杜焕,此二人是马国衡属下的卫队统领,深得马国衡信任不说,其实力也即将突破九星晋级斗师,有他们在,即便来偷袭的是名斗师,他们也有把握撑到马国衡来援。
一切布置停当,杨帆稍觉安心,寝殿之中只点了一支烹雀巨烛,光线算不上明亮,坐在长案前的彭港是个虬髯大汉,即便是坐着,也比站在窗前的杨帆矮不了多少,可就是这么个巨汉,说起话来却轻声细语,好似文弱书生一般,给人的感觉极为怪异。
“杨老弟你别站那儿,不安全,万一有人从窗外偷袭,我都没把握保你周全。”
杨帆笑了笑:“彭大哥放心,我怎么说也是个斗士,打不过,躲总是躲得开的。”
彭港其实也只是说说,事实上他觉得这般设伏,有小题大做的嫌疑。老宫主亲自坐镇,铜隆宫上下半数强者全都埋伏在迎风殿里,这样的阵容,就算对上几个斗师,也不会落入下风。何况对方未必就会像杨帆预料的那样趁夜偷袭,这里毕竟是内门,搞出的动静太大,就算宁派也吃不消。
彭港的心思杨帆何尝看不出,虽说他自己也说不清,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个窥视者为什么没有对他出手,但他非常清楚,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不是趁机行刺,那么就是想要确定他的行踪,这样的举动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次突然出现,必然是事情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程度,极有可能是因为他针对宁福临的动作已经被察觉,所以才会有这种灭口的举动,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今夜就会有人潜入行刺。
宁泌阳等人的阴谋中,宁福临虽然不算什么重要角色,可是他却知道大半参与者的身份,一旦泄密,他们的阴谋就会功败垂成,甚至会直接牵扯到他们的性命。
他们自然不肯束手待毙,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发动内讧,如果要提前发动,那么没有谁比他杨帆更适合祭旗了,他这个受到魁派重点照顾的后起之秀一死,对魁派声望上的打击会让宁泌阳等人尽展先机。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真的要撕破脸,直接派人向他下手,对魁派而言也是个机会。
能趁这次机会活捉前来刺杀他的人,那么对他们的打击也会非常沉重,这也正是杨帆说服马国衡,全力伏击的原因。如果成功捉获刺客,对宁泌阳等人发动全面攻击的时刻就到了。
杨帆已经将他从宁福临手上得到的名单抄为两份,分别送到万隆和肖不平手上,现在魁派手中已经掌握了与妖族勾结者的大部分名单,尽管还有很重要的部分没有掌握,用之难免有打草惊蛇之嫌,可一旦两派翻脸,就顾不得那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