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七彩雀卵对王洪的重要性远不只此,但王洪自然不会说穿,是以装作不识,脸上的兴奋一闪即逝。
他挥手示意沐银生将木匣收起,起身走到杨帆身边拍了拍杨帆的肩膀:“如此重礼,本将实在受之有愧,但杨兄弟一番心意,本将也只能笑纳了。不过,既然都是自己人,杨兄弟以后可不要再这么见外了,有什么难事兄弟尽管开口,本将能力所及,自无不允!”
杨帆稍显惶恐的躬身一礼:“属下别无所求,当日庞镇抚使当众挑战,被属下错手所伤……”
不等杨帆说完,王洪大笑着打断了他:“杨兄弟多虑了,既然是比斗,总难免有所损伤,庞搏技不如人,输了也是咎由自取,本将怎么会因此怪罪兄弟你呢!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当日为兄我也是为了统一号令,才颁了那份将令,兄弟你不要见怪才好!”
杨帆闻言更是惶恐无地,再三鞠躬:“属下岂敢,属下岂敢!”
王洪笑着将杨帆扶了起来:“自家兄弟,就别这么客套了,为兄这就命人准备酒宴,咱们兄弟俩喝上一杯如何?”
杨帆自然不会推辞,笑着应承下来,跟着王洪往后帐去了。
一顿酒宴喝到正午才算结束,王洪亲自将杨帆送到营外。
看着杨帆等人走远,王洪才敛起笑容,轻哼一声转身回营。
对杨帆前倨后恭的表现,他很是不屑,还以为这杨帆真的有恃无恐不把他这个统驭放在眼里,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小子痛殴庞搏,还不是因为当着众多属下的面唯恐失了威信。事后再偷偷送上重礼讨好求饶,以为这样本将就会放他一马!哼,他以为本将就那么好应付?如果你只是冒犯了本将,或许就这么算了,可惜你当了统领大人的道,统领怎容你活着回去?”
王洪回到大帐,仰在帅椅上想了想,挥退护卫招来了沐银生。
沐银生正要行礼,王洪皱眉哼了一声:“行了,此地只有你我,不必装模作样了。”
沐银生笑着直起身来:“大人何必这么大火气,一个小小镇抚使罢了,想杀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可别忘了,他背后有那头暴龙替他撑腰,想要弄死他,还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哪有那么容易?”
沐银生正色道:“统领大人的消息恐怕并不可靠,他居然能击杀莫汉,该不会只是个六星斗者,或者七营之中还隐藏着其他高手,如果我们没弄请情况就贸然行事,万一被他逃得性命,再想下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有什么办法,统领大人下了严令,杀不了他,我就得死,你说该怎么办!”
“统领大人也是,凭他一个镇抚使,能对统领大人造成什么威胁,非要尽快置他于死地!”
“你懂什么,暴龙培养他就是准备让他上位,如果不趁他羽翼未丰除掉他,等他再立上几个大功,就连统领大人都难以威胁到他了。”王洪有些气急败坏,本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没想到杨帆轻而易举的打乱了他的阵脚,如果不是自问没有泄密的可能,他甚至怀疑杨帆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
两人都沉默下来,大帐中一阵寂静,沐银生考虑许久,抬头笑道:“大人不必为难,属下不是已经说了,想要他死容易的很……”
王洪与沐银生密谋的同时,杨帆与林鹰也在合计今日种种,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把祸水东引,让王洪来替他们挡住灰雕先生。
灰雕先生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火凤卵,既然他知道火凤卵落到了杨帆的手上,一定会找机会抢夺,而杨帆身处军营之中,灰雕先生唯一的机会就是大举袭营,而且以灰雕先生显露出的阵容来看,他也有这个实力。
昨夜的探营的那只雕,必然是灰雕先生所派,为免夜长梦多,他很可能今晚就会动手,这一点杨帆早已料到,即便没有发现探子也是一样。
所以他早早与林鹰商讨好了应对之策,有了莫汉和魔蛛行者的尸体,将莫汉说成是纵虎教一路,王洪必然相信,只要他派军潜入七营的驻地,那祸水东引之际就成功了一半。
可是杨帆曾痛殴庞搏,王洪心中必有芥蒂,对他必然倍加提放。如果不能让他降低对杨帆的警惕,事情也很容易弄砸,无奈,杨帆只得忍痛割爱拿出一件灵宝做敲门砖。
本来那七彩雀卵是他准备留给自己晋级斗将之时所用,可是如今看来,这件灵宝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况且它也是唯一能与火凤卵沾边的灵宝,万一灰雕先生有了与王洪对峙的机会,接上了话,杨帆只要插科打诨也容易蒙混过去。
自然,计划中仍有破绽,但此事本无万全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真与灰雕先生对上,就算王洪识破了杨帆的计策,也不敢撒手不顾而去。不过那样一来,恐怕火凤卵就要贡献到上头去了。
与王洪等人见面之时,杨帆和林鹰始终都留意着高寒等人的表情,无论从王洪等人的反应来看,还是高寒三人的举止判断,他们与莫汉一战都没有泄密。
到不是杨帆多疑,高寒等人毕竟是他的直系下属,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很多事情他们都会直接参与,不对他们做出考察,杨帆实难放心。
而另一件让杨帆感到诧异的是,王洪对他的态度热络而亲近,似乎两人真是兄弟一样,可事实上,王洪越是如此,杨帆对他的防范之心越重,当面对你喊打喊杀的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对你笑脸相迎,暗中下杀手的人。
如今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一团一营的蒋飞、二营的潘剑带着二百悍卒隐匿在他们的营地之中,表面虽然没什么变化,暗中的实力却已经增强了一倍,除非灰雕先生不来,只要他敢来,必然会吃个闷亏,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也得打伤元气。
让杨帆略感欣慰的是,经过昨夜的休息,曲长涛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这会儿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前来致谢了。
“若不是大人,长涛这条命早就交代在火窟里了,从今往后,长涛的命就是大人您的,只要您战刀所指,长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曲长涛单膝跪地,林子乔想要搀扶却被他挡开。
单膝跪地已经是军礼之中最重的礼节,若非肯效死命,没人会行此大礼。同理,如果行了跪礼之后再违命或背叛,就会被所有同袍士卒看轻,此人的声誉前程也就此毁了。
杨帆坦然受他一礼,随即亲手扶他起来:“既然大家都是同袍兄弟,那么命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相信若是我身陷险境,诸位也同样会倾力救援,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曲长涛感激莫名,却不知如何才能表达,一张颇有几分儒将气息的脸都微微涨红起来。
杨帆看他激动,反倒叮嘱他一番好好静养之类的话,让林子乔扶了他回去。
安排好一切之后,张硕前来报告,新的营帐全部盖好,士卒已经得到了充足的补给。
杨帆看了看张硕,笑骂道:“马庆这个兵痞,我不是吩咐他去张罗营房补给的事宜,他竟然又把事情丢给了你!这家伙干嘛去了?该不会偷懒补觉去了吧?”
张硕一听连忙摆手:“大人,大人,这怪不得马哥,是我看他干着费事,跑前跑后总抓不到点子上,所以才抢着接手的,这帮步卒都属驴的,你越抽打,他们越不肯完活啊。”
“这到也是,马庆的脾气是暴躁了点,还真不是当监工的料,这样只好辛苦你了!”杨帆说着与张硕并肩走出木屋,看到营中左侧一片新的皮帐已经撑起,一排排乌黑的帐房前支起了十数个炉灶,灶上的大锅里热气腾腾,浓浓的肉香弥漫了整个营地。
张硕引着杨帆来到新的中军大帐,帐中铺着土黄色驼绒地毯,正中央摆着一张青杉方台,台上的沙盘做工精细,山地的林木都似模似样,显然颇耗了一番功夫。
沙盘之后是主将的条案帅椅,偌大的黑虎皮不仅将帅椅衬得威严显赫,更连附近地面都遮盖住了,显得格外奢华大气。
看看两边墙上,除了奢华至极的雕弓画戟,竟还配了几幅气势磅礴的山水字画!
杨帆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插翅黑虎的皮被做椅垫也就罢了,还买那些只能当摆设的弓、戟做什么?营中的兵刃随便挑几件也比那个有杀气!
那些字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随便一幅的价值,都够全营士卒吃上半个月酒肉的了!
这林鹰到底都买了些什么回来啊?自己吩咐他什么都要最好的是没错,可也没让他把中军大帐布置成王侯的行营吧?
杨帆倒不心疼钱,他现在也清楚,金币能买到的东西对斗者而言都算不上好东西。
笑着在帅椅上坐了坐,他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插翅黑虎的皮,坐着就是舒服,王洪若是见了这帅椅,恐怕回去就得把他那张椅子换掉吧?”
张硕阴笑:“大人要的不就是这样么,他不给咱补给,咱自己搞总行了吧,难不成反倒要咱给他们补贴补贴?”
杨帆大笑,想想当日也是为了纾解众人心中怨气,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若是按他的性子,木屋树墩其实也未尝不可。
张硕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到帅椅之侧,笑指地面:“大人,这里可另有玄机。”
杨帆哦了一声低头看去,张硕掀起虎皮,露出地上一个铁环拉门来。
拉门开启,一道深入地底的石阶显露出来,洞口长宽半丈,内里灯火通明。
“这是给大人修筑的修炼之所。”
杨帆惊讶的看了一眼张硕:“你们这一天半的时间该不会都是在挖洞吧?修炼之所?呵呵,应该是准备给我逃命用的吧?”
张硕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好在杨帆也没打算深究,他急忙解释:“林鹰老弟买全了各种工具,特意叮嘱建造的。这地道不过百余丈,有了趁手的工具,几十个人动手一天就修好了。”
杨帆觉得林鹰考虑得果然周全,百丈地道关键时刻足以救命,谁能想到这临时营地之中竟有这样一条地道呢?毕竟他们的对手是灰雕先生,谁也说不准会遇到什么情况,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走,下去看看!”杨帆挥手招来趴在帐中的乖乖,让它当先引路。
两人一犬拾级而下,地洞只有一人宽阔,两侧墙壁上明显还带着挖凿的痕迹,每隔三丈就挖出了一个灯槽,内插燎原枝,将洞中一切照的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