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一阵窸窣声,幕凌白转过身,低声斥道:“谁在那里?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从前方的密林中钻出了一个风度偏偏的小公子,他手持一把玉骨白面扇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敲向了另一侧。那一侧钻出了一个委屈巴巴的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
“叫你别出声,你看,听不到更多内幕了吧!”
那少年一会儿摸摸脑袋,笑得天真烂漫,像个弱智,不对,这很明显就是个弱智。一会儿便好似忘了这件事,转而开始玩一个约摸大出自己手掌一倍的铜球,其他的事好像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倒是那小公子端着一副笑脸开了口:“在下只是途径此处,放心你们之前什么阴谋诡计,爱恨情仇,我半点都没听到,你们继续啊,当我不存在。”说着抬脚欲走。
逍遥游和幕凌白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元丰倒是觉得这小公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兴许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刚刚的那句话也并不像一个害怕被灭口的人说出来的。倒像是故意装腔作势,将这做贼心虚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幕凌白对着逍遥游使了个眼色,逍遥游会意后闪身至小公子和那傻子的面前。
“既然来了,想听故事,就不要这么急着走嘛。”
抬手便甩出了拂尘,一股魔气直逼小公子面门而来,显然要将他粉身碎骨。
小公子勾唇,叹了口气道:“不昧,你再玩球,我可就死透了。”
逍遥游还没能反应过来,一颗铜球出现在眼前,片刻之间那穿着黄色外衣,看上去傻里傻气的小兄弟就已经跃至身前,然而此刻他却带着一种木然的杀气,严肃得可怕,那铜球在他手上运转得相当灵活,逍遥游顿感招架得吃力。
最可怕的是,这个少年眼中有一种将自己抹杀的可怕执念,逍遥游在他眼中看不到一点常人流露出的感情,不要命的那种。若自己与他实力相当,逍遥游可以毫不犹豫的相信,眼前的少年也会孤注一掷的与他同归于尽。
但是过了一会儿逍遥游便遗憾的明白自己连和他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这少年的武功高出他太多了,甚至凭幕凌白的武功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可悲的是,自己连他的武功招式都看不出,少年似乎只是拿着铜球莽撞地击打,但是相当灵活,击球速度之快令人应接不暇,逍遥游只有躲避之力没有还手之机。无奈退避之下,逍遥游用血拂尘硬接了一球。只听“喀”的一声,血拂尘便拦腰折断。这把多年前曾“名声显赫”的魔头使用过的魔兵就毁在了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较量中,而下一秒,逍遥游便感到了一股足以贯穿胸腔的劲力,在铜球的致命冲击下,逍遥游的下场并不会比“血拂尘”好多少,一口淤血几乎是从胸腔中喷射出来的。
此刻幕凌白便知这二人绝非偶然路过,想来他二人的目标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元丰,而这痴傻虽然脑子不灵,但是武功奇高,自己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今时今日只能从长计议。
他身形一移,便想从那白衣小公子突破,然而元丰却拖住了他的速度。下一秒,铜球便飞将过来,幕凌白堪堪躲过,他知不可久战,随即提起负伤的逍遥游便走。那叫做“不昧”的少年一脸杀气,此刻就像是地狱走出的修罗,他想上前去追,最终被小公子拦住了。
小公子拉住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不追了。坏人已经被打跑了。”
那少年转而看向小公子,眼中逐渐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对着小公子露出了一个微笑,乖顺地站在他身侧,继续玩着那刚刚差点夺去逍遥游性命的铜球。
元丰身负重伤,内力溃散,此刻武功十不保一。却忍痛直直走到萧城身旁,双手探向他鼻前,已然没了气息,元丰叹了口气,随后有礼地对着突然出现的二人鞠了一躬,双手抱拳:“谢二位陌路相助,日后有缘必当还报。”背起萧城欲走,小公子却开了口。
“道长,我这人从来不信什么日后还报,若是我现在便要你报呢?”
元丰背着萧城蓦然回身,仔细想了想,自己除了身上的道袍和掌门印以及手中的轩辕剑再无其他,而须臾山掌门印又是万万不能拿出的。
只好憨憨开口问到:“不知公子要在下如何还报?”
小公子“哗”地打开了扇子:“你三人的对话我听了个大概,想必道长之后是要去须臾山的吧。我要道长在须臾山寻得的一件物品作为报答。”
元丰老脸一僵,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要求。
小公子见他没有回答,补充道:“若是道长在须臾山一无所获,这谢礼便就此作罢。顺便一提,您背上的人还有一丝生机,若是交给我,我定能让他起死回生。只要道长答应我的要求。”
萧城还有救!
不过提出这样的筹码,对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此去须臾山,武功尽废,吉凶难测,萧城跟着自己则必死无疑。
“好吧,就依公子所言。我与公子陌路相识,公子仗义出手,已是大恩。若能救萧侠士一命,在下更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若我能活着离开须臾还有什么收获的话,愿意尽数赠予公子,一诺为信。”
小公子:“爽快!我便坐等道长铲除叛逆,大仇得报,武功盖世的好消息了!不昧,走,咱们该去会会崔本草那个老迂腐了。”
“哦”黄衣少年笑意盈盈地从元丰身上接过了萧城,他转过了身,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头对着元丰招了招手,然后急急忙忙跟上了已然背过身迈着阔步的小公子。
黄昏将至,须臾山已近在眼前,身后是难以回首的过往,前方是未知的命途。
黑暗隐匿在星辰之中,是何人在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