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宁十一并不在须臾山上,他正在山下历劫。
须臾山规定,入山门两年的弟子需下山历劫,完成一次除魔卫道,惩恶扬善的任务才能正式成为须臾山的入门弟子。
第一次下山,多少有些兴奋,路过一条山溪,泉水清澈得喜人。宁十一便就着溪水洗了把脸,冷冽冰凉的水流让他清醒了不少。
一抬头看到了一个蓝衣“少年”正在河对面对他微笑,还指出了一个方向。
他朝着那方向望去,居然是一条被树木所掩盖的不易被发现的小路。再回过头,那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错觉。顺着这条小路行进约百米,他遇到了一个在山崖间悬空的吊桥,只可惜那吊桥已经被人从另一端砍断了。
虽说宁十一已经学会了轻功御剑,但是这断桥下的山崖足有数百米高,石壁光滑,连只猴子都别想上来,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定是粉身碎骨。
只是蹊跷比有鬼,宁十一决定前去探一番究竟…
飞过悬崖,又走了几百米,他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四周一片死寂,孤零零的门楼已经残破不堪,阴暗处还挂满了蛛网。这个村落明显已经荒废多时了,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臭,其中还夹杂着诡异的香腥。
宁十一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此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后肩…,他眉头一皱,便将那手以极快的速度翻身擒过,作势要打。
来人脸色一变,喊出了声音:
“别打别打,是我!”
宁十一定睛一看,这人居然是今天在山溪旁指路的蓝衣“少年”,而此刻,这“少年”虽然还是一身蓝衣,却没半点男子气。
右耳后宛着一条细辫,额前挂着一片镂丝银月,左手挂着响铃的银手钏…分明是个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引我来此?”宁十一不依不饶道。
“诶~,你难道就不想先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见宁十一没有作答那女子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个地方叫白林村,村子的人世世代代以伐木为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想要出村,唯一的路便是你来时在山崖见到的吊桥。
大约是三个月前,这里爆发了一场奇怪的瘟疫。得这种疫病的人会全身溃烂,每日痛苦不堪直到死亡为止,更诡异的是在人之将死之时,伤口处会长出藤蔓,开出十分妖艳的花朵。故而这瘟疫又名“葬花疫”。
最初只有几个人得这种病,渐渐人们发现这种病会传染而且无法医治。整个村子便陷入到了恐怖中,因为恐惧,村民们将得病的人全部关在木房中,一把火烧死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愿平息下来,不久村中又有人相继得了这种怪病,全身溃烂不止。瘟疫蔓延得很快,有人想逃出村子,却发现那座吊桥已经被人砍断了。
越来越多的人死去了,他们的身上开满了花,如同最后的生机在风中摇曳…后来人们发现,若是吃了这种花,或者将这种花敷在腐烂处,伤口就会慢慢愈合。于是人们开始疯狂地抢食葬花,然而一旦离开葬花,愈合的伤口又会慢慢裂开。葬花只能减缓这种病的发生,却不能根治。死亡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如今这白林村已经是座荒村了。”
宁十一:“你如何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那蓝衣女子眨了眨眼睛,用手半遮着嘴。“偷偷告诉你……”
她顺势将头贴近了宁十一的耳朵,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绝妙的弧度,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说道:“因为……这花是我种的呀。”同时,一个黑色的小虫顺着那女子的小指准确无误地钻入了宁十一的耳朵…
宁十一听到这话,神色一变,刚想发力推开女子,可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宁十一:“你居然是魔修?”
蓝衣女子呵呵笑道:“你怎么才发现呀?你觉得一般人能飞过那断崖吗?”
宁十一低下了头:“你为什么要害这些村民?为什么要害我?”
蓝衣女子道:“你一口一个“你”我听着不习惯,我叫漠雪,你叫什么?”
宁十一直直地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漠雪二话没说直接给了宁十一一耳光,语气带了凶狠:“我再重复一遍,你叫什么?回答!”
这一巴掌把宁十一打懵了,从小到大,连爹都没对自己动过手,下山历劫,被一个看似小姑娘的魔修打了,宁十一反手就要出手,可对方是个姑娘,他的手还是停住了…就在犹豫的当口,宁十一便又挨了一耳光…
这种羞辱让宁十一几乎想自杀在这里。漠雪冷笑一声,用手掐住宁十一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漠雪:“怎么,还想还手?”
宁十一突然发现自己全身变得僵硬,已经不能动了。只能愤恨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酷的手段迫害白林村的村民?”
漠雪笑道:“你应该关心的是接下来我要怎么害你?用小虫呢,也只是希望你配合一点,我现在就可以解了小虫“冻症”,不过你若是不听我的话,保证让你生不如死。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宁十一闭上了眼睛。
漠雪:“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骨气的人,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说罢,漠雪开始在宁十一的身上乱摸。
宁十一睁开了眼:“你干嘛?”
漠雪:“搜身啊,哈!这是什么?”漠雪的手中是一个小木牌,上面工工整整刻着“宁十一”三个字。
宁十一看到这个木牌,瞳孔一紧,几乎是破口呼到:
“还给我!”
那木牌是师父亲手给自己刻的,也是须臾山弟子的证明。。
漠雪没有一点归还的意思。
“原来你叫宁十一,好土的名字!”
宁十一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整个人都因愤怒在发抖,若不是中了“冻症”,宁十一一定会跟眼前的魔修同归于尽。
先是打了自己耳光,后来又抢走了师父给自己的木牌,最后又侮辱了父亲给自己起的名字…宁十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发红眼睛涌出了两颗泪水。
漠雪调笑道:“你这么爱哭,想必你师父一定很宠你吧!”
宁十一回敬道:“你这么刁蛮,你家人也一定很惯你吧!”
漠雪出乎意料没有回嘴。
男儿有泪不轻谈,在魔修面前哭,太丢人了,只是自己不能动,只能任由眼泪划过脸颊,掉在地上,唯有一脸愤恨。
漠雪:“这样,你帮我干活,干得漂亮,我就把这木牌还你。”
宁十一觉得僵持下去百害无一利,不如见机行事,于是决定假意妥协。
宁十一:“只要我听你的,你就会放过我?”
漠雪:“当然。”
漠雪果真解了“冻症”,把宁十一当做自己的跟班,大大方方走近了村子。
白林村一片死气沉沉,随处可见腐烂致死的村民,只是他们身上没有“葬花”,一朵也没有。
漠雪:“别看了,没什么奇怪的,他们死后自然有人摘了这葬花救命。这也正好说明他们都不是最后死的人。”
一阵风吹过,那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又出现了,宁十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