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和萧历磕磕绊绊了大半个月,对方突然开始不再找她。
陶烨庆幸不已,以为对方对自己的兴趣终于消失了,她安稳的日子也可以顺利回归。
于是她再次将约见心理医生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囡囡仍然会抽空,将白子铭的近况随时电话告知陶烨。
得知对方正在通过一些训练,慢慢恢复受伤的脑部,陶烨心里很安慰。
只不过,只要囡囡提到让她回去,好好和白子铭解释的事情,她就会岔过话题,甚至直接挂断。
这样几次之后,囡囡终于不再提这茬,陶烨也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实在想不好要如何面对白子铭,索性暂时放在一边吧。
何况自己如今根本无法抽身,她也担心一旦完全撂挑子,宫姐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现在只能慢慢等待时机。
不过自从来了B市,宫姐接案子的频率并没有以往那么高了。
这给了陶烨很大的休息空隙,也能好好画几张服装设计稿。
后来,陶烨通过季冰心的关系,联系到了一位心理医生,预约时间正是这个礼拜周五。
不过宫姐周三的时候来了电话,让她过去工作室一趟。
陶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见面没几分钟,对方将一张名片再次递到她面前。
“宫姐,这是?”
“烨烨,这次休息好了吧?这是我新接的案子,我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你接了吧,好好做。”
“宫姐,你忘了之前——”
“好了烨烨,之前何生那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次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而已,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你放心做事。”
陶烨还没出口的话被生生打断,内心的无力感重到不行。
其实她很想说,之前萧历的案子就出了问题,你怎么不问问呢。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季冰心的意思么。
即使心中有很多的不愿意,现在陶烨也无法违背宫姐,她这种病态的依赖,似乎越发严重了。
一方面厌烦对方对自己的控制,一方面却又不由自主听从对方的安排。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会是个头呢……
从宫姐那里出来,陶烨没有马上联系名片上的人。
B市的冬天非常湿冷难耐,而且没有暖气,这对于从小在北方长大的陶烨来说,非常不习惯。
她今天没有什么心情见陌生人,所以决定将见案子委托人的时间,放到明天。
不过宫姐刚刚有提到,心理医生?怎么这么巧呢?
大概B市生存的人压力都很大,导致心理医生也这么多吧。
星期四,气温再次下降。
陶烨不能继续窝在家里,她今天要见见这次案子的委托人。
约见的地点是一家茶馆,可能因为天气寒冷,人还不少。
陶烨在茶馆的雅间里见到了这次的女主人公。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旗袍,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一件毛皮外套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气质显得温雅高贵。
“你好,请问是王玉珏王小姐吗?”
“是的,你就是陶小姐吧,快请坐。”
对方的声音也很轻柔,陶烨觉得自己对面的这个女人,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是的,你可以跟我说说自己的情况,包括您老公的情况,以及您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结果。”
陶烨依然保持惯有的风格,没有寒暄太多,直入主题。
“唉,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老公对我现在越来越冷淡,所以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背叛我们的婚姻……也就是说,我们的婚姻是否还有继续的必要。”
这时的女人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愁绪,眼角的细纹变得肉眼可见。
代表着她不再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了。
“嗯,我明白了,你想让我鉴定,您的老公是否会真的出轨是吗?”
看来两人的婚姻已经出现了问题,现在这位王小姐要确定的是,她老公会不会精神和肉体全部出轨。
大概还是有要挽回的心思吧。
陶烨心中有一丝的讽刺,已经冷淡了的男人,早就离出轨只有一线之隔而已。
而且也很难再暖回来了。
“是的,我……我们是青梅竹马,因为他不想要孩子,所以一直都没要过孩子,因为他职业的特殊性,我很难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大概,还是没办法完全死心吧。”
这位看上去气质颇好的夫人,也有着令人称赞的坦诚。
没有孩子维系的家庭,的确很少能被世俗所理解。
陶烨心中对于接案子的烦躁,有那么一丝丝褪去。
“好的,我会随时和您报告鉴情进度,现在请您将自己丈夫的一些情况整理好后,发给我,我需要了解一些基本的事情。”
“嗯,整理好后我会发到你邮箱。”
接着依然是将所有的款项一次性付清,两人分开。
稍晚些时候,陶烨就收到了对方的邮件,里面细无巨细记录了一位妻子对丈夫的了解。
包括他的穿衣习惯、饮食习惯,甚至还有睡觉的习惯。
不论多么严谨的心理师,肯定也无法将自己全面武装。
而这份显然是自己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打下来的资料,也表明一个妻子的无奈和爱意。
看着这份资料的时候,陶烨难得的有些怔忪。
这就是婚姻吗?
曾经的铮铮誓言,最后变成一人的无奈,一人的漠然。
只能通过像她这样的人,来证明着什么,真的有意义么。
可为什么那么多人还在前赴后继跳入这个深坑。
如果——她和白子铭真的有以后,他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冰冷的屏幕给不了陶烨答案,她也没想要答案。
现在的日子倒不如说,是在得过且过吧。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意外和现实,到底哪一个会更先来临。
所能做的,不过是把握当下这可怜的一点。
“唉——”
女人长长的叹息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悠长,饱含着无数的郁结。
曾经像朝阳一样纯洁的女孩子,最终也被淹没在厚厚的时光里,再没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