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之,一个杀手,自从十一岁那年师父死了,我便一直是独自一人,我居无定所,目标在哪里,我就潜伏在哪里,高官的府邸,富商的宅院,蝶燕纷飞的青楼,藏污纳垢的客栈,寂静的唯余鸟叫的竹林,炎热的沙漠,酷寒的大雪山,穷山恶水凄凉地,富贵繁华温柔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今年二十六岁,却也走过大半的江湖。
这么多年来在杀手界,我也闯出了一些名声,但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的样子,也没人知道我的行踪,因为将自己置身于明处是当刺客的大忌,一个刺客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行踪,那么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三天前,我接了一个任务,雇主单独与我见了面,一般来说,雇主是不能与杀手见面的,但这位因其级别较高故可以享受这样的特权,见面时我有些惊诧,这样的情绪对我来说是不多见的,作为一个杀手,喜怒不形于色是必备的职业素养,要知道,战斗时,任何流露出情绪的行为都会被敌人所利用,严重时甚至要付出死亡的代价。
之所以惊诧,是因为这个雇主过于特别,那是一个夜晚,一个竹林里,那个女人穿了一身与夜色完美融合的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十分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说的话也很冷:“一千两,三天之内,杀薛远,不能透露我的任何信息,否则死,这是薛远的情报”,说完几个腾挪便在夜色中消失了身影,只留下一张纸在空中缓缓落下。
回想着她离开时的情景,我判断这个女人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身法品阶还在我之上,应该达到了上品。
我伸手接过那张纸,上面写明了薛远的详细信息:薛远,霸刀堂堂主,六品高手,霸刀诀已练至大成境界,功力高深,在整个晋中城也是少有的高手,他继承了每一代霸刀堂堂主的称号“霸刀”。霸刀不仅是一个人,也是一把刀,作为霸刀堂的镇派之宝,霸刀为历代堂主挣下了赫赫功绩和名声,也成就了霸刀堂如今在晋中城的地位。此刀是下品玄兵,天下四十五把下品玄兵之一,吹毛断发,非寻常兵器能比。月光铠,薛远贴身所戴之物,平常藏在外衣之下,不论白天晚上都不卸下,此铠可防御凡兵之攻击,非玄兵不可破。薛远从不单独外出,若出门,必有众多弟子相随。
针对此情报,我做了详密的准备,于是第三天的晚上我偷偷潜入了薛府。
起初,我趴在薛府某一厢房的屋顶上,以极小的幅度移开瓦片,向里张望,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明亮的烛光下,一把无鞘的宝刀放置于精美的刀架上,只见此刀有着巨大的刀身,狂野的纹路,刀柄上更是刻有金色草体的“霸”字,看其材质,似是精钢打造,刀锋打磨的锃亮,银光闪现,观其气质,可谓霸道绝伦,这便是霸刀了。
突然,我听见下面接连几道“扑通”的声音,然后一个黑衣人潜入了房间,黑衣人瞻仰了一会儿霸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背着刀冲出门外,在墙上点了几下,便翻上屋顶,随即消失不见,此人的走壁功虽然纯熟,但算不上高深,远远不如那个女人。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地喊了出来:“霸刀被偷了!快来抓贼啊!”
不一会儿,薛远和他的一众弟子赶到了这里,进门发现霸刀真的丢失了以后,薛远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然后他迅速派出弟子门去追捕盗贼,霸刀堂是个极讲究效率的门派,没过多久他们就把偷刀贼围在了一个巷子里,这是一个死巷,有三丈多高的墙堵在前方,偷刀的贼人扶着那把大刀气喘吁吁,体力似乎有些不支。
霸刀从人群中走出,对着那人喊道:“你是何人,为何偷我的刀?”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刀放在一旁,运转腿部的真气,踏步飞身,以极快的速度向薛远冲去,同时五柄飞刀射出,等飞刀到了薛远面前,他手中的短剑也刺向了薛远的胸膛,此时薛远要么以刀护面而其胸膛被短剑贯穿,要么挡住这一剑,那其结果便是面目全非,当然之所以能形成这个局面,也是因为薛远自恃功力高深,在对方攻势初起之时没有退避之意,此时再闪避似乎有些晚了,短剑与飞刀齐至,薛远举起了手中的刀,短剑将要刺中他的胸膛,下一刻薛远似乎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空中响起“铮铮”的声音,那是飞刀击中长刀的声音。
地上响起“哐当”的声音,那是飞刀落在地面的声音。
却唯独没有身体刺破的声音,血液涌出的声音,以及临死前挣扎的声音。
下一刻,偷刀的贼人脖子上出现了一条血线。
那是霸刀十三斩留下的痕迹。
再下一刻,薛远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抹剑尖。
一个人影出现在薛远背后,他的腹部有一道刀痕。
薛远的身体朝前,右手却放在身后,手上的刀有血液滴落,那人抽出薛远脖子上的那把剑,向前冲去,往前方的高墙上点了两下,便越了过去。
这时众弟子才追到墙下,只是面对着这耸立的高墙,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薛远的身体才向后倒去,落地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将弟子们吓了一跳。
……
……
这个人影就是我了,在所要求期限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圆满完成了任务。
只是薛远不愧是六品上境的高手,临死之际的反扑依然使我受了伤。
这样的经历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情,只是之后发生的事却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