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一想到就算自己成功逃脱,身上一穷二白加之根本无法顺利出城,那自己如何去云梦国呢?更何况,以他现在实力绝无可能从守卫戒备森严的齐府逃走,单单是这围墙就足足数丈之高!对于他一文弱少年来说,想要不引人注目溜走,无疑痴人说梦!正值七月望日之际,外头除了虫鸣肆虐,更无他声。一轮满月高高悬挂在上空,整个大地都披上一层薄薄银纱,院子角落中灌木丛的影子打在墙上显得错落有致,宁婴蹲在那儿呆呆看着头顶月亮,眼前又浮现往日故乡场景,想起自己父母,想起慕容虞,想起瞽龙村,但不同的是,他不会再因为思念和无助而动不动就哭泣,经历了那么多挫折,他竟慢慢开始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了。
“孤身逆旅千头望,堪得昔日明月乡?“
宁婴背靠着墙垣轻声低语,闭上双眼感受属于一个人的夜晚,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宁婴有些睡意袭来,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痒,伴随一阵窸窸窣窣声音,他心中一惊,睡意全无,猛地坐直身体,只听‘砰’一声,宁婴脑袋似乎撞上什么东西。
“哎呦!你干嘛?!”一道清脆声音响起,宁婴揉了揉额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丫头,年纪与他相仿,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你是何人,为何戏弄于我?!”宁婴站起身来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还想问你呢!这大半夜不上屋里睡觉,躺在地上吓唬谁呢!”小丫头明显不好惹,扬起下巴气势丝毫不弱道
“我。。我只是睡不着,屋里太吵了。。”宁婴愣了愣,瞬间没有脾气支支吾吾道
“是吗?话说我在齐府三年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小丫头盯着宁婴狐疑问道
“我。。我四天前才进齐府,我叫宁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宁婴不愿与她纠缠,也不想再和任何人产生交集,转身刚想离开。
突然一阵强烈头晕目弦袭来,宁婴眼前一黑栽倒地上,朦朦胧胧中满月在他眼中格外明亮!
“你。。你怎么了?!你别装死?喂!!”耳边不断传来断断续续声音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好冷!”宁婴浑身颤抖,哆哆嗦嗦道。他丹田处陡然升起一道至柔阴冷气息,沿着他四肢经脉正在缓缓流动!
“你。。你不会真的有事吧?!”小丫头似乎终于发觉宁婴不像装的,更为可怕的是此时他身上浮现一层灰色烟雾,周边杂草一触碰那灰色雾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怎么会这么冰!!来人啊!!”小姑娘碰了一下宁婴身体,失声叫道。
“别。。别叫!!”还有一丝微弱意识的宁婴止住小丫头叫喊,一脸痛苦。
就在此时,一直隐藏在他体内那道符文出现动静,散发出数道白色气流跟随那灰色气体沿着经脉穿梭。两者刚刚接触,只见那白色气息十分霸道,一把将那灰色气体吞噬干净!剩余灰色气体就像察觉到危险,开始退却!
两道气流在宁婴体内肆意窜动,你追我赶,左冲右突毫无分寸。似乎那白色气体不将灰色赶尽杀绝,决不罢休!这可苦了宁婴!
刹那间,他身体冷热交替,那千万道经脉被两道气流冲击的七零八落,经脉之内寸寸硬撑阔大,仿佛在被开荒一般,疼的他死去活来。
宁婴死死咬住牙齿守住心神,恍惚间他感觉有人在拖着自己前行,但此时的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为恐怖的是那白色气体在吞噬完灰色后,竟然开始慢慢渗透融入四肢百骸,深入骨髓,那种滋味宛如万道钢针同时扎入!就连柔软的五腑六脏也不例外!
“啊!!”宁婴再也忍受不住这种非人折磨,发出一声惨叫便昏了过去!!
。。。。
“这是哪。。?”宁婴睁开双眼,干裂的嗓子让他声音有些嘶哑。
体内一灰一白气息早已经消失,宁婴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散了架一样。他强打起精神,挣扎着想要找点水喝却浑身无力。
“你活过来了吗。。”一阵迷迷糊糊女声响起,宁婴身形一顿,放眼过去,只见那丫头正坐在角落里一脸倦容,似乎被吵醒眼神呆滞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婴迟疑道
。。。。。。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宁婴在等待她开口回答。
“废话!我不在这在哪,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昏倒!都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当场去世了呢!!”
终于那丫头终于缓过神来又恢复了泼辣的性子,冲着宁婴忿忿道
”这么说,你在这守了一夜?”宁婴表情有些尴尬,小心翼翼问道
“不然呢!真不明白明明难受的要死还不让我叫人帮忙,你知道我把你拖到这个柴房费了多大力气吗?!重的更猪一样!”
丫头翻了翻白眼,颇为鄙视。宁婴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处杂乱柴房,从院子到这距离可不远,也难怪这丫头怨气冲天。
先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自己好端端的无故就晕倒了呢!似乎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回想起之前经历,宁婴仍旧心有余悸,那种痛苦滋味简直痛不欲生!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我救了你,你一句谢谢都不会说吗?!”丫头心生恼怒,语气毫不客气道
“啊?哦哦。。在下宁婴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宁婴恢复些力气,起身抱拳恭敬作揖道,却不想那丫头十分不买账
“什么小姐!我可当受不起,我叫齐鸢,和你一样也是齐府下人。”
“多谢齐鸢姑娘出手相助”宁婴十分客气鞠了一躬,他郑重的样子倒是弄得齐鸢有些不好意思,只见她脸色一红支吾道:“你还有没有事,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天色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被管事的发现又挨骂了!”
“你。。你一晚上没回去没关系吗?”宁婴迟疑一下开口问道
齐鸢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道:“不碍事,昨日正巧我值夜,反正夜里也没人管着,现在我要回去继续睡觉了!对了,你叫宁婴对吧?记住你欠我一个恩情哦,”
说完,不待宁婴开口道别,她眨了眨眼睛闪身离去
“再。。见”宁婴望着齐鸢背影愣愣道
翌日下午,宁婴满脑子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为何昏厥,难道染上风寒?不对,风寒没这般严重,究竟是何原因?
“走路不长眼睛啊?你个废物!”由于睡眠不足,加上宁婴分神,干活期间他拎着一桶水不小心撞上一名奴仆,当场洒了一身,那人一见是宁婴顿时破口大骂。
整个齐府早在测试当天,宁婴的经历就被拿来当做茶余饭后谈资,一时间齐府上上下下谁都知道有个新来奴仆,年纪不大,一副文弱书生相貌,体内却无半点灵根的少年!
同为奴仆下人,他们平日里伺候主人老爷,阿谀奉承极力讨好,几乎没有半点做人自尊可言。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面对宁婴,一时间仿佛找到一种名为优越感的东西,因此对待宁婴态度十分恶劣,非打即骂!似乎这样做能够显示他们高人一等的样子,让他们暂时忘记自己沦为奴仆的身份!
“不好意思”宁婴低声道歉一声,默默走开,身后那人却不依不饶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