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冬至,天气阴得吓人,空中的云层仿佛是一块块厚厚的冰层似的,遮天蔽日不说,也将透骨的寒气凝沉为一团团化不开的森森冷冽,毫不吝惜地充斥在街上各处。
北风像刮骨钢刀一般肆虐席卷,豆沙镇长街各处皆是一片萧索,家家关门闭户,就连一向以敬业著称、号称“小镇劳模”的回春堂丁掌柜,也只能无奈地嘟囔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然后信步踱到门前,动手装上门板,准备歇业返回后堂去吃老婆做的清炖狗肉。
忽然,门外有人期期艾艾地说道:“掌柜的,您……您看……我这块玉能……能给个什么价?”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裹着一身风寒之气走了进来,颤抖地伸出一双已经开始生起冻疮的手掌,上面托着一块黑幽幽的玉佩,赫然正是背井离乡的凌霄。
丁掌柜见他一副饥寒交迫的模样,说话神态却仍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不禁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微笑道:“小兄弟,我这里是药铺不是当铺,你要卖玉,应该去找他们才是。”
“我试过来着,但今天实在太冷了,这条街上除了您这里之外,其他的铺子早都关门了。您看看,给个价儿我就卖,我……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要搁在以往,这种事情凌霄万万做不出来,但现在已经饿得来前胸贴后背,此时鼻中更闻到后堂飘来的阵阵狗肉汤的香气,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再次鼓起勇气道。
丁掌柜正想要从他手里拿过来随便看看,脑中却忽地想起一事,立刻话锋一转,歉然而坚决地摇了摇头:“对不住了小兄弟,这个事情我恐怕爱莫能助。”
听说最近镇里来了一帮骗子团伙,都是先派人装穷困潦倒,以极低的价格向一些贪图便宜的商家出让什么“宝玉”。但是只要你一买下,第二天就会有另一帮人装成失窃的事主,带着“抓获”的那人找上门去大吵大闹,非逼人家还回那块“祖传宝玉”。等到商家迫于压力交还之时,事主却坚称那块宝玉已被掉过包,根本不是他家原来失窃的那块,最后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商家为了息事宁人,只好自认倒霉,不得不以数倍的价格赔偿方才能了结此事。
此时看到这个少年,丁掌柜突然想起了这回事,所以警惕之心大起,婉言谢绝。
凌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但人家不买他也没有办法,只得道:“那……打扰掌柜了……”
黯然转身正要离去,忽听身后一人娇声道:“这位小兄弟且慢。”
听到这个声音,丁掌柜情不自禁便是笑容一展:“娘子,你怎么来了?”
门帘一掀,走出一名花信少|妇,笑语盈盈:“相公,汤都炖好了,我看你还没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目光在凌霄身上溜溜一转,柔声道:“小兄弟,你是来我们镇里投亲的吗?可是亲戚外出了,还没有着落?”
凌霄恭谨地行了一礼,嗫嚅着道:“不敢有瞒夫人,小子不是来这里投亲,而是路过此地,想去清州城里找一家武馆学武……”
见他虽然有些落魄狼狈,但仍是温文尔雅,礼数周到,少妇不禁好感更甚,只是听到他这样的回答,不禁咯咯笑道:“学武?小兄弟,大姐冒昧请问一句,你知道在清州城里,一家普通的武馆一年的学费要多少钱吗?”
“哦,我想应该是一块红灵玉吧……”凌霄依稀记得,以前在自己的村庄,自家店铺一年也就只能挣到两到三块红灵玉,所以对他来说,一块红灵玉已经是挺大的一笔费用了。
“呵呵,一块可能办不到,据我所知,一年至少也要两块红灵玉,这还说的只是最低的学费价格。练武过程中,你还要补充身体的营养,练武受伤需要养护,这些费用都还没算进去。”
“要这么多?”凌霄张口结舌,觉得自己把学武这件事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少|妇微微一笑,又和颜悦色地道:“呵呵,你连这些都没搞明白,看来要去哪家武馆学武更是一头雾水了吧?”
“呃,这个……的确如此……”凌霄苦笑一下,心里不禁一颤:“这样算下来,一年习武至少也要准备三到四块红灵玉才够了,可是这么大一笔钱,我又去哪里弄出来呢?”
此时少|妇在丁掌柜耳畔悄声说了几句什么,丁掌柜蓦然眼睛一瞪,又仔细打量了凌霄几眼,失声道:“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还真是有点像呢……”
“相公,那你就当成全我对小豆子的一番思念之情吧。而且,我看这位小兄弟应该不是坏人。”少|妇凄然一叹:“除此之外,妾身真不知道还能为我那早去的亡弟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