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轿夫得令,掉转头向十宝街走去。
“娘娘,您怎么能听信市井之人的传言,奴婢不相信这天下还有什么菜会比宫中的菜更美味的!”晓墨见盈脉语终于开口说话,急忙表达自己的观点。
“呵呵,那是你太孤陋寡闻了,民间好吃的菜有很多,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盈脉语笑着说道,这时才隐隐发觉负责保护她的侍卫队伍中的气氛与昨日有些异样。到底是哪里异样呢?
盈脉语从较帘缝隙间微眯眼眸看向走在前头的那名身材高壮的侍卫,觉得很眼生……对了,这个侍卫似乎不是昨日护送她来的侍卫,莫非……
盈脉语又看向其他侍卫,发现他们都是生面孔,似乎都比之前的侍卫高大强壮,眼神也更冷漠。
盈脉语的眉头蹙紧,忽而又舒展开,嘴角嘲讽地轻扯一丝笑,果然,负责保护她的侍卫在她不知情下转换成了另一班人马。
尚流隆烨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吗?
盈脉语不由地攥紧拳头,脑海中闪过小皇帝尚流云澈那咳嗽不止的惨白脸孔。
不多时,轿子便到达了十宝酒楼,盈脉语走出轿子,吩咐侍卫们在外头候着,她则带着晓墨走进酒楼内。
时辰尚早,酒楼内并无客人到来,仅是打杂的伙计在忙忙碌碌地擦桌子板凳,为客人的到来做准备。
酒楼掌柜见一身华服的盈脉语走进来,心知是位贵人,急忙便笑着上前招呼。
“这位女贵客是要预订酒席,还是在此用餐?”
“用餐!”晓墨护在盈脉语的身前回道。
“呃,请问,女贵客是要用敝楼的特色早点吧?”掌柜满脸堆笑。
“早点?我们家夫人已经用过了,现下是要享用正餐,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全都端上来!”
“呃,好的,小的这就吩咐大厨去做,女贵客请随我到二楼雅间!”掌柜依旧满脸堆笑,只是心里不免犯嘀咕,这才辰时初,用正餐也忒早了点儿吧!
雅间内,盈脉语坐在临窗的位置,一边漫不经心地品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这十宝酒楼的经营者倒是懂得迎合客人的心思,像她所在的这个雅间,显然是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准备的。窗框是个矩形,四角皆成典雅圆滑的花瓣造型,周边镶嵌着紫檀木框架,整体看去就是世人用来裱画的相框,相框之内的画面自是窗外那一树盛开的樱花,花瓣随风飘落,轻轻渺渺,似梦似幻。
盈脉语正看得入迷,忽听雅间的门被人贸然拉开,晓墨急急斥责那人——
“大胆小厮,进来前怎不事先敲门?”
盈脉语嘴角微扬,暗道,晓墨平日里温柔有礼,教训起下人来却是半点不留情面的!
“喂,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快些给我们家夫人道歉!”晓墨走向那进来的伙计,却见那伙计突然走向盈脉语,并在离盈脉语一步远之际停下,然后略有些激动地颤音唤道——
“语姐姐……”
语姐姐?
乍闻记忆中颇有些印象的称呼,盈脉语有一瞬的恍然,待转脸看向那名唤她“语姐姐”的伙计时,她微蹙眉头,疑惑出声——
“这位小哥,你是否认错人了?”
“就是嘛,你这小厮好生无礼,居然管我们家夫人叫‘姐姐’,你这攀权附贵的心思也忒是明目张胆了吧?”晓墨伸手将伙计扯离开盈脉语的身边,双手叉腰拦在盈脉语的身前,“说,你到底有何企图?”
“不,我,我……”伙计一时被晓墨的泼辣言语堵得词穷,神情慌乱不已。
“你什么你?说不出来了吧?赶紧的,为你的冒失向我家夫人道歉!快呀……”
晓墨在那厢教训伙计,盈脉语倒是趁机将那伙计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
该伙计很年轻,个头比她稍高一些,至多不会超过十八岁的模样。虽穿着小厮伙计的灰色粗布衣衫,但却意外生着一张过分清俊的面孔。尤其是他那对深刻双眼皮之下嵌着的漆黑幽亮的瞳眸,虽因晓墨的咄咄逼人而无奈羞恼,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忧郁气息,让他整个人多了抹与市井小厮完全不同的斯文气质。
“这位丫鬟姐姐,我,我没有……”伙计焦急向晓墨解释。
“什么?你叫我什么?”晓墨听着甚感别扭。
“丫鬟姐姐……”
“闭嘴,我才不是什么丫鬟姐姐,我是……”
“好了,晓墨,不要再说了!”盈脉语温声打断晓墨的话,晓墨自知适才自己太过聒噪了,遂觉愧疚,在狠瞪了那年轻伙计一眼后,默默退至盈脉语的身后。
“这位小哥,是否你的亲人与我长相酷似,是以你才唤我为‘语姐姐’?”盈脉语的嘴角边微扬起一抹轻浅的笑,心里虽已有七八分数,但表面上却故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此时,那年轻伙计目不转睛地盯着盈脉语看,眼神内流露出的是惊喜、讶然,以及丝丝不知所措的担忧。
“语姐姐,我没有认错,你虽然化了浓妆,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是你了!”年轻伙计的语气有些激动,自信中又夹杂着些许的不安。
“哦?你认出我了?”盈脉语眼含质疑。
“对,语姐姐,我就是你的亲弟弟,盈笑天,天天啊!”伙计害怕盈脉语不相信,走上前直接托起盈脉语的右手,急切地望着她,“语姐姐,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还是说你依旧像以前一样讨厌我?”
“喂,你……”晓墨刚想训斥伙计,却被盈脉语制止住。
“你叫盈笑天是吗?那么盈笑天,你就是让石豆那孩子送信给我的人吗?”盈脉语问。
“嗯!那****在布施台前见到语姐姐,心内万分高兴,当初我只知道姐姐被安定王爷接走了,之后便音讯全无,却不想姐姐居然成了中宇国的皇后娘娘。原本,我是不打算与姐姐见面的,但在见到姐姐温柔地对待石豆时,我便忍不住要……”盈笑天愈说愈激动,那急于向盈脉语解释的模样就好似当年那个喜欢缠在她身边向她示好的六岁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