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语?”
“姑且就这么叫吧!”盈脉语觉得对付这男人很累,她掌控不住他,但也不甘落于他下风,“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咦?不是脉语你想说什么吗?还是我会错意?”凌柏疑惑道。
“你没会错意,我是想说什么,我想说的是,”盈脉语忽而敛正神色,“十五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还是本就安排好了?”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凌柏望进那一双漆黑幽亮的瞳眸,那般黠慧淡定,让人忍不住期待着,下一刻,她脑子里会蹦出何种新奇古怪的点子,他喜欢和她说话,有趣!
“你在武林大会上当众死一回如何?”盈脉语微微一笑道。
凌柏亦笑:“愿闻其详!”
盈脉语随凌柏去无名山庄探望盈笑天,当日并未回到知己客栈。当然,盈脉语有让凌柏派人代为传达口信给客栈内的尚流云澈,告知他自己现下的境况。
至于她为何没有回去,原因有二:
一,盈笑天死活不愿她离开;二,凌柏说他累了。
凌柏的说法是很让盈脉语无语的,他即是在说,自己不想再带她重过一遍先前经历过的重重机关,若是她坚决要回去,很简单,自己走!
盈脉语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来她与盈笑天刚重逢,留下来多陪陪他也是应该;二来她也没有非要当日返回去不可的理由。仔细想来,一直都是她单方面在将自己当老大照顾人,认为他们缺少自己不可,实则是尚流云澈一直在包容她也说不定。至于晓墨和茜莲,她相信尚流云澈能够保护好她们,她完全没有瞎操心的必要。
如此一想,原来她也是无官一身轻,是个可以自由来去之人。
当然,盈脉语没有回去的原因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柏对她说的那个诈死之法很感兴趣,并主动提出,如果此法可以成功帮他从目前被江湖人士追杀讨伐一事中解脱出来,他愿意助她得到圣霞。盈脉语趁机追加了一个圣雾,因为凌柏与北雾国皇帝祈傲安是八拜之交,索要一个圣雾不是难事。
凌柏当时在笑,盈脉语也故作无辜地回笑,本以为他至少会与她讨价还价斗斗嘴的,却不想他一口便答应下来,他的爽快反倒令她有些不安了。
酉时末,无名山庄内亮起灯光,从外观看来与普通庄园不无异处,只是踏进去才知,死,原来也可以这么容易!
一弯新月如钩,溶溶月辉倾下,疏影横斜,流水清浅,暗香浮动,幽静异常。
这般诗情画意的美好却是盈脉语在茅房内发出的感慨,不知山庄的主人凌柏知道后会作何感想。盈脉语心里有些小愧疚,不过除了在皇宫内使用的恭房以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干净整洁且飘有香味的茅房了。
世事本就变幻无常,前一刻她还是人人敬畏的尊贵皇后,下一刻她却变成了江湖草莽,如今还真的要去江湖纷乱中掺一脚。当然,这些皆是她自愿的,是以,她安慰自己,刺激常在,小命常在,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享不了的福!
盈脉语伸手去拿茅房内备有的草纸,手还未缩回来便觉头顶的灯光被一物体遮挡留下阴影,她讪讪地抬头,恰好与一颗硕大头颅上的炯炯虎目对上,她的手当即便僵在半空中,草纸无意识地散落在地……
“嗨,你就是大哥带来的嫂子吗?”那头颅逆着光,一脸阴晦不明,只一双虎目灼灼,一口白牙闪闪,看来着实吓人,尤其是在女子正使用中的茅房内。
那一瞬,盈脉语的心脏猛地一颤,不过她没有像一般女子在遇到可怖事情时那样尖叫出声,而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抄起身边一冲刷秽物的类似于马桶刷的棍子猛击那颗硕大头颅,于是一声男音版的尖叫传出,一身材短小,但格外粗壮的男人从茅房顶跌落在盈脉语的面前。
盈脉语立时便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乘胜追击,抡起木棍就朝着那男人的头脸一顿猛擂,直到将那男人擂得昏死过去方才惊魂未定地提上亵裤跑出茅房。盈脉语庆幸这个茅房是坐便式的,再加之她穿着古代的绸裙,才避免了走光的危险。
她刚一跑出茅房便撞入一具男子的宽阔胸膛,鼻间瞬时便吸入一股淡而清爽的男子气息。
“发生何事了?”凌柏不复白日里的笑容,神情显出担忧。
“茅,茅房里有色狼出现!”盈脉语眼波流蹿,心脏怦怦直跳,她被吓坏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此刻浑身发抖,双手也死死揪紧凌柏胸口的衣服。
凌柏斜飞的眉宇微微蹙起,双臂不由地搂住盈脉语,大手轻拍她的背。而这时盈笑天也赶了过来,焦急道:“语姐,发生何事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盈脉语立时便恢复平静,抬眼看向盈笑天,温婉一笑:“没事,是我自己太大惊小怪了!”随即便从凌柏的怀里撤开走向盈笑天。
怀里的温软娇躯消失,凌柏有一瞬的失神,随即便恢复如常。不过,他没忘记她从茅房内奔出来撞进他怀里时的惊慌,令一向对任何事皆不甚执着在意的他,有了想要将她紧紧搂入怀里保护的强烈念头,虽然只有一瞬间。
“小天,带你姐姐回大厅去,我随后就到!”凌柏温声交代,不过他周身所散发着的凛寒却让盈笑天有一瞬的怔愣,慌忙应声领着盈脉语离开。
“出来!”
凌柏背对着茅房,声音有如覆了一层秋日薄霜。
“踏踏”,茅房内走出一矮壮男人,此刻他的面部鼻青脸肿好不狼狈,在月色下当真像个地狱恶鬼。
“大哥!”男人颤颤地出声。
“……”凌柏沉默,依旧背对着他。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嫂子是什么样的女人而已,并未在意地点……”
“不要跟我解释,去向她道歉!”凌柏冷淡出声,“做好觉悟,若是她要你死,我不反对!”说完,抬脚离开,白色衣袂在行走间随风翩然,好看,但却恁是绝然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