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孩子的沟通总是比较简单的,像是铁蛋大叔就貌似有很多忌讳,罗时总觉得铁蛋大叔看自己的眼神很怪,有点像是看自家客厅摆着的神龛的感觉。
小孩子就不一样了,罗时猜铁蛋应该有交代过九丫,但是小孩子天性决定了她估计转眼就忘了,反而对罗时手里的草戒指更感兴趣一点。
“九丫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编一个新的东西。”罗时笑吟吟的抛了一下手中的草戒指和草蚱蜢,这是自己在上个时空时候用来逗同村小花的绝技,现在看来这是两个世界通杀了。
九丫忙不迭的点点头,眼光完全被罗时手里的东西勾过去了。
骗小女孩的过程很简单,看着九丫捧着草戒指和草蚱蜢欢天喜地的去找小伙伴炫耀,罗时吁了口气,站在小院子里仰头望天,这些天的疑惑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解释。
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曾经以为只是先人美好臆想的仙人,居然在这个时空应验成真。
根据九丫的说法,御风而行的仙师不多,但是一年到头还是能看到两三个从头顶飞过去的,而每当这时候,铁蛋大叔总是有点情绪激动,这也难怪他捡了个罗时回来尊敬的不行,估摸着以为罗时是斗法失败被人打到坠机了。
罗时默然,不管铁蛋大叔有什么想法,他救了自己总是没错的,那时候如果不是他捡自己回来,自己大概已经被等分成了若干份进了不认识的猛兽的肚子。
但是自己现在一介除了肉体一无所有,还顶了个仙师这个帽子的穿越者,要怎么报答铁蛋大叔呢?罗时再次陷入苦恼。
于是当天铁蛋大叔例常来探望罗时的时候,推门进来看到的是垂手肃立,对他执大礼的罗时。
“小子罗时,感谢铁蛋大叔的救命之恩!”
罗时这一礼,倒是搞的铁蛋手足无措,面对着站在床边虽然一脸病容,但依然坚持向他躬身行礼的罗时,这个号称是村子里最成功的猎人现在却宛如是刚开始学扔石锁炼体的稚童,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是…大人…您不用。”
罗时这时候心中也在暗笑,铁蛋叔之前的一直都是老成持重的样子,所以他难免心里有了一点作弄的心思,想看看这个铁塔一样的壮汉的另一面,果然,这样子不亏啊!
心中暗笑但是罗时脸上依然正色,努力的学着以前看电视学来的那一点功夫:
“铁蛋叔,我现在身无长物,思来想去也就自己还有两膀子力气,所以如若您不嫌弃,我想在咱这个村子讨一口饭吃。”
罗时看的明白,铁蛋大叔的腮帮子剧烈抖动了一下,强忍惊喜脸上还要摆出一个不好意思的模样:
“那怎能行,我救了你并不是贪图你的报答,您要是伤势痊愈尽管离去就行!”
罗时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自行离去能去哪儿?现在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是望之不尽的战争迷雾,乱跑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大叔,我不是说您挟恩图报……”罗时温言润语还没说完,就被铁蛋叔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不过大人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在村子给您盖一个落脚的地方,大人您何时想走都行。”
这让罗时准备好的文绉绉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铁蛋叔这时候才奇怪道:
“大人,您说的是挟恩图报是什么意思?”
罗时摆摆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个世界人,朴实,但是也很实在。
“没什么,那铁蛋叔,我落脚的地方就拜托你了!”
罗时想在村子里开一个私塾了,提升人民群众的文化水平迫在眉睫,不然对话有时候都成问题了。
就这样,罗时在异界的第一个落脚点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定了下来。
危机过去,新生继续,这个村子虽然有种种的不足,但是罗时同样也发现这里的人热情质朴没啥心眼,实在的可以。
虽然在厚颜留下的时候罗时说自己能贡献一膀子力气,但是所有人也明白,让文文弱弱的罗时来干体力活是不现实的,而村里孩子也不可能一整天都打熬身体,他们早上锻炼下午基本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于是罗时就光荣的成为了村子里的孩子王。
交际基本上是现代人都具备的一项技能,现代的信息社会基本上就是围绕信息的交流来展开的,天天都被信息轰炸的现代人有一部分甚至患上了社交恐惧。
但是在这个几近原始社会的小孩子们就没有这么多担忧,这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多少的外地人,天生的好奇心让他们对于罗时这个目前来说唯一的外来者有一种痴迷级别的向往。
“罗时哥哥,仙人会做什么呀?”
“罗时哥哥,真的有仙界存在吗?”
“罗时哥哥,什么是仙呀?”
“罗时哥哥,外界真的有怪兽吗?”
罗时有点脑壳疼,好奇心高涨的小孩子精力是无限的,这个时候你不能任由他们发问,而应该将这个主动权,抢过来。
他们现在一行人正在村子的村口,这里有着一条斑驳到快没有痕迹的小路,一群孩子在罗时到来之前每天下午的活动就是在这里捧着小脸守望,期待着路的尽头有一个游人经过,带来远方的故事和见闻。
罗时跳下自己坐着的石墩子,决定让这个世界的土著感受一下文化的冲击!
拍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尘,罗时摆了个谱:“我还真知道一种神兽,等闲人不知道,今天我就跟你们说说。”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本来罗时只打算背到“其翼若垂天之云”就算完结,不过开了个头之后他心中的悲怆之意就没完没了的开始冒了出来:自己人生眼看就要到达巅峰,结果却莫名其妙换了个滑稽的方式重新开始,从今天起,那么自己魂牵梦萦的国度,那个有着自己朋友家人爱人的世界,都成了过往,自己于那个世界宛若尘埃,那个世界却在自己身上用文化这把尖刀刻下属于它的标记,从今天起,能证明自己还是华夏人还是炎黄子孙的证据,就只有这些文化经典了。
逍遥游也是朗朗上口,于是几乎没怎么磕绊,他就直接背了半篇出来。
睁眼,面对着的是一群嘴巴已经成了O型的小屁孩,罗时宽慰的笑笑,一定是这群孩子不懂了,这个古文在上个时空如果没有注释,学生们也是很难通读的,更别说文盲遍地走的这里了。
不过随后他感觉有点不对:自己身后有强风汇聚!
转过身去,罗时看到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头发简单的扎起来,身负长剑,一身普通的短衣打扮。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现在正漂浮在半空中,风从他身下穿过,衣袂猎猎作响。
还没等罗时懵逼完毕,异象已经结束,这个人落在了地上,睁眼,抱拳,开口一句话就让罗时一个趔趄:
“二叉子山二阶修仙者狗剩见过阁下!万分感谢阁下助我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