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紧接着一道破风之声!
却见一俊俏少年郎手执利刃朝她飞来!
齐天乐灵巧旋身,单手扣住剑身,红唇微勾,一个用力,便将利剑震落在地。
“嗡——!”落地的剑不断发出蜂鸣声。
“齐天乐!”少年冷着脸怒喝。
“齐小六,你说我怎么就不敢回来了?”齐天乐松松垮垮靠回门板上,掏着耳朵,语调轻佻地说道。
“齐天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看着门板上贴着的少女,齐止瑜红着眼眶压抑的说道。
他与齐天乐年纪相仿,仅大齐天乐几月,齐家二爷齐沧远之子,在齐家小辈中排行第六。
“你总是在外胡闹,这也便罢了,这回竟然连二哥也害了!齐天乐,你这个灾星!”
“瑜儿,怎么说话的?”齐沧远冷着脸说道。
“爹,孩儿又没胡说!齐天乐不是灾星是什么?自己废物便罢了,还不安分呆着,四处害人!”齐止瑜扬着头反问。
“瑜儿!”齐沧远加重了语气,脸色不大好看。接着,他便看着齐天乐歉意的笑了笑,“乐乐,你六哥性子急,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齐天乐淡淡看了齐止瑜一眼,看着他瞪着大眼睛愤怒又压抑的模样,心底不由好笑,“谢谢二叔……”
“瑜儿说的对,她就是个灾星。”
从齐天乐进门以后就沉默的齐沧傲,坐在床头,为床上之人掖了掖被脚,看着那张清俊淡雅的脸上,此刻覆满乌青的肿胀,心底就抽着痛。
他的背微驼,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大哥……”齐沧远忧心地看了齐沧傲一眼,看着他伛偻的背,眼底闪过沉痛。
“爹啊爹,你说这话可就扎心了,我可是你的宝贝女儿!”
齐天乐一蹦一跳跃到齐沧傲面前,眨巴着水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道。
看着攀在胳膊上的小丫头萌萌的模样,齐沧傲钢铁般的心软了软,但一想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儿子,那么心软又被他瞬间压了下去。
“我就是平日太纵容你了,才养出如今你这么个祸害!”
火气一上来,压也压不下,大手一捞,竟凭空捞出根碗口粗的铁棒,一改方才沉痛颓废的神色,齐沧傲吹胡子瞪眼,眉毛竖起老高,“老子今天非收拾你不可!”
“大哥啊!使不得,使不得啊!”齐天乐还没来得及跑呢,齐沧远就急急上前拦下。
“老二,你一边去!这死丫头,今天不打她一餐还不知道要给老子惹多少祸事!真是年纪大了,管不住了!今天会害她哥哥了,指不定哪天就把家给赔了!”
越说,齐沧傲越是火气重,直接甩开弟弟的束缚,挥霍着铁棒朝向齐天乐。
“不是——爹你来真的啊!”比她胳膊还粗的铁棒子从贴着脑门划过的利风,刮得齐天乐心底噗噗直跳。
好险!这爹怕是假爹!这是要把她打傻的节奏吗?!
“大爷!”一众齐家人看得头皮发麻。
连夜一都从暗处现身,以便及时出手,防止齐沧傲真的在盛怒之下伤了齐天乐。
众所周知,齐沧傲固然宠爱齐天乐,但齐止桁才是齐沧傲真正寄予厚望之人,十几年的悉心栽培,而今……
虽然不是齐天乐所害,却也是间接的因为齐天乐而成了如今模样,怎么说,心底的怒火只怕少不了。
“老子打死你!你个死丫头!小灾星!成天尽是胡闹!整日里玩些旁门左道便罢了,今日老子却饶不得你!”
铁棒挥过的疾风之声,伴随着齐沧傲的怒骂,齐天乐本想一直躲着的,但回头时,看见齐沧傲眼底一闪而过的悲凉、沧桑、孤苦和渺茫,各种混杂的色彩,她的心尖下意识一颤,心下叹息,罢了,不躲了。
让这破老爷子发泄一下又何妨?
“嘭!”
“小姐!”
“天乐!”
一声闷响,齐天乐压下涌上的腥甜,不由露出抹苦笑。这躁性子的爹爹,下手还真不是盖的,半点不留情面。
“咳!”吐出口鲜血,齐天乐才觉得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好多了。
“小姐,您没事吧?”夜一急匆匆上前搀扶住她,他本以为小姐一直躲着,速度上也不慢,却不想小姐居然突然停了动作,就傻站在那儿任由铁棒砸在她身上,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看着自家小姐面色泛白的模样,夜一不由心疼,这丫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啊。
少爷自幼体弱,小姐又何尝不是受尽磨难?
这身上都还有剧毒未解,导致一直以来废柴之身、无法修炼,虽然勤修武道,却始终无法凝气,从小就受尽白眼,想来从前不论如何胡闹齐家上下都不曾怪罪,也是源于此处。
在修炼世家却无缘仙途,让她过着凡人般恣意潇洒的日子又何妨?!
扶着娇小的身躯,夜一的心更痛了。
“哎呦呦!我的大爷!您这般闹腾,叫我如何救治二少爷啊!”
邓医师连笔都没来得及放,笔尖上还滴着墨,急匆匆从里间小跑出来,满头大汗。
“来人,快,照着这单子去开药!”邓医师将药单递给下人,旋即抹了把汗,结果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支笔,那墨水就正正滴在鼻尖上。
“噗嗤!”其他人还没发觉,本来被打得惨兮兮的齐天乐却是第一个没心没肺地笑了。
“嗬!七丫头,又皮了吧?瞧瞧身上这伤,啧啧,怕是伤了肺腑吧?”邓医师捻着小胡子,黑豆的小眼睛里盛满讥笑,“这要疼起来,可别指望小老头儿我给你开什么止痛药啊!”
“不劳邓老费心。”齐天乐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笑笑,满不在意地说道。
倒是齐沧傲听了此话,那句“伤了肺腑”让他心下一揪,但面上的严肃冷峻却分毫未改。
“痛得好!老子就是要她痛!不痛不长记性!”齐沧傲冷着脸粗声吼道。
“大哥大哥……”
齐沧远连忙压着齐沧傲的手,生怕他又冲动而再次伤了齐天乐,“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乐乐也知道错了的,以后定不会再胡闹……”
齐沧傲却没搭理他,只挣开了他的手,吓得齐沧远眼皮一条,但看见他朝着邓医师走去才长舒口气。
“邓老,”齐沧傲略施一礼,“不知珩儿伤势如何?”
邓医师却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难,难!”
齐沧傲心口一紧,只觉得神经都高度绷紧,眼前发晕,快速压下心神,故作镇定地说道:“请邓老如实相告。”
邓医师摇着头,满脸惋惜:“他先是被暗夜魔犬咬伤,又被暗火灼伤。暗夜魔犬的齿上含有剧毒,腐蚀他的皮肉,致使外伤不好,毒素又随血液闯入他的四肢八骸,将他的经脉冲撞得七零八落,导致修炼者具有的灵气护主都无法做到,想要救治,只能全凭外力。”
“而暗火中的魔气,又损伤着他的心脉、脏腑,现今盘踞在他的丹田之上,导致外部灵气无法进入,自身也无法凭借灵气消解魔气,连丹药的药力都无法自行化解,这就导致无法用丹药祛除剧毒,魔气又被封闭其中,不断膨胀。这样他整个人就相当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剧毒和魔气在其中恣意妄为,我们却拿它们无可奈何。”
齐沧傲神色大震,“那……那我们该如何?我们该怎么办?邓老,请您一定要救救珩儿啊!”
邓医师苍老的眼中闪过悲悯,“现在我只能用凡人的药膳来稳住他的病况,以冰魄石暂时稳住他体内的魔气。当下之急,是要想法子去除这魔气,接下来才好解毒,但七日内,若无法将魔气去除,暗火之毒将会全面爆发,届时……老夫也无能为力!”
邓医师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室内的气氛有些许的压抑,浓厚的药香缠绕在鼻尖,却叫人心神不宁。
“那要如何去除魔气?”一直沉默着的齐止珏问道。
“三少爷问得好!以二少爷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想要稳妥地去除魔气只有一种方法。”邓医师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方法?”齐沧傲眸光一亮,灰暗的眼眸顿时变得富有光华。
“引渡!”邓医师郑重说道,“这是一种上古时期的针法,通俗来说,也是灵气引渡,就是以针为媒介,将灵气从一个人的身上渡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不过……”
说完,邓医师有些迟疑,却仍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种针法失传已久,很遗憾,老夫不曾习得。不过天药老人医术卓绝,已臻化境,或许他还能够知晓,但……天药老人退隐多年,世间已少有他老人家的踪迹了……”
简短几句话,几番浮浮沉沉,却彻底将齐家上下推入绝境。齐沧傲一个踉跄,双眼浑浊,猛然一咳,咳出一口鲜血。
“大爷!”
“大哥!”
屋内人大大小小全都紧张起来,齐沧远手忙脚乱地扶着齐沧傲,齐止瑜更是整个眼眶变得通红,随即想到什么,恶狠狠瞪了一眼齐天乐,弄得她是好生无奈。
“大伯,您别急,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邓老,真的没有办法了么?”齐止珏强压下心底的悲痛,艰涩地问道。
邓医师不忍看他,换换摇头,一下一下,泯灭了齐止珏眼底的光芒。
齐家上下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有办法!”就在所有人悲痛之际,清灵的声音却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