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宴厅,巨大圆桌上摆满的珍馐美却无人享用,除了几个下人还在那里一动不动守着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影。
就在刚刚,这个平静了很久的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正准备进餐的所有的人都被现任家主云鹤召集到了家族祠堂之中。
家族祠堂之中,年过八十的云家家主,当朝丞相云鹤恭恭敬敬的将三柱手指粗细的檀香插入白玉炉鼎之中。
在他面前的龛位上,云家列祖列宗上百尊牌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给人一种无形的沉闷感。
而在这些牌位之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古画,画卷上所画的是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其栩栩如生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一看便生出一股肃然之意。
拜过祖宗,云鹤转过身来坐下望着祠堂中站着的云峰三人面无表情。
而云峰也是和云鹤对视着一言不发,一时间气氛相当的紧张。
不过即便是这样压抑的环境,对于云歌来说也是毫无影响。
他站在云峰身旁不时地打量着云鹤,他发现这位古稀老人虽然衰老,可是双目中目光却锐利如刀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久居人上的上位者的威严。
在他的身后两名中年男子昂首而立,身边各自站着名和云歌年龄相仿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衣着考究,眉宇间也是隐含着一股傲气。
而在云鹤的左手边一名紫衣少女颔首而立,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云歌,一丝讶色自双眼中一闪而过。
云歌被少女这么一看,不知为何心中竟也是不由得一慌。
“他叫云天,他叫云绝。”
云鹤随手指了指那两名少年声音很淡,当看向那少女时眼神却温和了很多:“这是云舞。”
说完云鹤眼神一转,朝着云歌瞥了一眼,然后又很快的回到了云峰身上说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云鹤的声音中不含一丝情感,云峰的回答也是一样。
很显然,虽然两人相距不过几步,可是心中却是隔着十万大山。
“哼,还剩七天才回来,你还真是能掐会算,我们还当你被这女人迷得早就不认这个家了。”
这阵声音来的着实刺耳,在场的其余人脸色都是一变。
云歌侧目朝发声之处望去,只见在云鹤左侧,一名眉宇间和云峰有几分相像却又有几分张扬的中年男子正一脸鄙夷的望着自己这边。
而另一旁所站立的男子虽然嘴上没说话,可对于云峰等人却也是没有正眼的看上一看。
“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云玄你最好不要再开口。当初你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依旧不是。”
“你当我怕你不成!若不是这次关乎家族延续,我可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你二人!”
“云玄,他是你大哥,祖宗面前留点口德。”
原本还欲争执一番的云玄被云鹤这么一说,只能狠狠地瞪了云峰一眼,将一肚子的火气吞了下去。
“云峰,你说说这孩子吧。”随着云鹤这句话,云歌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叫云歌,是我和苏茹的孩子。”
云歌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脸上神色各异,可是在他们的目光深处,似乎都有那么几分不屑。
就在云歌心中不解的时候,云鹤的一声沉吟打断了他的思绪:“云歌...”
云鹤点了点头口中喃喃道:“歌舞天绝,按着族谱吗?看来你倒是没忘了这个家。”
说完之后,云鹤站起身来环视在场众人高声道:“既然都到齐了,老夫也就有话直说了!此次召你等回来所为何事相信你们已经有所耳闻,不错,七日之后五峰山仙坛就要开启了!”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先前已经听到了风声可此时得到证实之后还是十分疑惑。
就在这时,队列中有一人站出恭敬的问道:“此事对我云家来说的确是大事,可是族中曾立下规矩,五峰山仙坛不是只有嫡出方可参加吗?我们只是庶出,那岂不是....”
云鹤闻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云家之所以能在大梁国有如此成就,靠的可不仅仅是老夫,更多的是靠我们云家于那仙人之地有莫大渊源!历代族中出类拔萃之子弟皆因身怀仙术,所以才让朝廷都对我云家礼让三分。可是近期老夫收到仙山之上传信,我族中仅剩的一名长老因为某些原因身子出了状况,要趁着自己还有心力的时候选出有灵童资质之人延续我云家。而灵童资质万中无一,所以此次五峰山我云家不分嫡庶全部参加,若是选上,即便是庶出老夫也做主可将其一脉提至嫡出,同样都有继承家业的机会!这些名额可都是老祖力争过来的,尔等可要珍惜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禁的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他们一个个的看向别人家孩子的眼神都不同了。
“好了,时间紧迫,你们都下去好好准备着吧,明天一早便出发前往那五峰山,但愿先祖保佑我云家能够气运绵长。”在场众人十分恭敬的行礼之后,便各自带着孩子退了出去。
“云峰,你留下。”
正欲带着苏茹和云歌离开的云峰闻言停下步子转身望向云鹤,云玄和云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
就在云峰面露纠结的时候,一旁苏茹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留下吧,我们可以。”
看了看含笑的苏茹又看了看衰老的云鹤,云峰轻轻地点了点头:“我很快出来。”
“恩。”苏茹轻声答应了一句,便带着云歌离开了祠堂。
“这里好像不欢迎我们。”
”歌儿你多心了,只是大家之间有些误会而已。”
“那为什么回来?”
苏茹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爹爹也念着你爷爷。”
望着苏茹那掩饰不住哀伤的脸,云歌心头一紧,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被一阵声音打断了:“呦,这不是云峰家的贱女人和小杂种吗?”
这话说的极为刺耳,转身望去,只见是云玄带着自己的孩子站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这边。
“歌儿我们走...”
正当苏茹拉着云歌的手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身后声音却再次响起:“云家的地方也是你们这种货色能随意走动的吗?也不怕脏了这院子的花草。”
苏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虽然十分气愤难堪,可是她能做的只能是赶快离开,她不想给云峰添麻烦。
而就在这时,苏茹却感觉到自己手里一空,却见云歌竟朝着云玄那边走了过去。
在一阵愣神之后,苏茹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追了上去想要将云歌拦下,不过却有些来不及了。
“向我娘道歉。”
一旁正赶过来的苏茹闻言不禁一愣,这么长时间,自己第一次听到云歌叫了自己一声娘。
云玄闻言嘴角一咧讥笑道:“真是好笑,什么时候一个下贱的歌妓和她的孽种也有资格这样和我说话了?”
云玄此言一出,苏茹胸口便是猛地一阵剧烈抽搐,目光也随之黯淡,竟都有些不敢看向自己的孩子了。
而云玄这番话在云歌听来脸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冷森森的盯着云玄:“再说一遍,向我娘道歉。”
云玄一声冷哼,在他看来这样的下贱坯子所说的话连笑话都不如。
这时云玄身旁的云天突然开口道:“道歉?对一个青楼歌姬和乡下种?莫不是你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仙师手下的灵童?哈...”
“啪”一声脆响,笑声戛然而止。
此时的云天趴在三四米远的地面上,满嘴都是血沫子,半边脸肿的发紫,不断痛苦的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