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声动云霄,黑烟如斗,遮蔽云日,富丽堂皇的城主府,化成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厮杀之声,傲城铁骑纵横奔驰,长枪之上挂满尸体。
突然城主府传来一阵欢呼,一个消息传了出来,流风城城主殷矢被斩。
斩杀殷矢的人叫做张九元,陷阵营营主,傲城第一勇士。
陷阵营寓意着死战,战斗就伴随着牺牲,然而牺牲永远不会停止,活下来的人,被称为勇士。
勇士是鲜血雕刻的花,绚烂绽放,亦随时凋零,化为一抷尘土。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活在勇士的称号之下,这是战士的宿命。
张九元是傲城公认的强者,百战不死的勇士,傲城能够战胜流风城,其功不可没。
千阶白玉台,鲜血染红,一个身高八尺的青年,一手持剑,一手提着人头,披头散发从废墟中走出来,他身上刀疮剑伤无数,最严重一道从左肩胛,一直划到右腹下,破开防护甲胄,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翻滚出来,青年犹若未闻一般,自顾走在台阶上,狂傲的眼神,狰狞的伤口,犹如从地狱走出的魔神!
“殷矢首级在此,降者不杀!”青年扬起手腕,力沉大喝。
还在困兽缠斗的流风城将士,被青年那股肃杀气势震慑,一时惊恐不已,见城主已死,纷纷放下手中兵器,选择投降。
“傲城万胜!”
“陷阵营万胜!”
“张九元万胜!”
无数将士欢呼起来,拥簇向青年,亢奋至极。
十数骑战马踏入城主府,呈半扇形散开,一个身穿银袍甲胄的女子,肤如凝脂,眉如弯月,风姿如明月一般出尘,骑着一匹枣红马走了出来,尖翘下巴微微抬起,明艳不可方物。
这个女子一出现,那些军士纷纷散开,肃穆而立,目光充满敬畏:“主君到了!”
“主君!”张九元眸子微微一热,走了过去。
这个年纪刚刚二十的女子,乃是傲城城主,齐婵,拜在普陀山观世音菩萨门下学艺,天资出众,精明能干,手腕超强,接任城主不过三年,便一举大败宿敌,为众人敬重。
“张九元万胜?哼,真是大胆!姐姐,这个张九元分明没有把你放在眼中。”旁边,一个面似敷粉的青年怒道。
“闭嘴,张九元乃我麾下第一猛将,岂是能由你胡说的!”齐婵冷脸,抬起手腕一鞭子抽在青年身上。
青年只觉后背火辣辣一片,敢怒而不敢言。
“主君,这是殷矢首级!”张九元微微躬身,双手捧起人头,脸庞涌出一抹渴望之色。
三年前老城主被流风城杀死,齐婵继位,曾向众人许过一诺:斩殷矢者,愿嫁之。
张九元逢战必在最前,哪里有恶战,哪里必有他的身影,是故在军中威望极高,每一个军士无不把他奉作战神一般看待,张九元为何如此搏命?除了想建功立业之外,心底爱慕着齐婵,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迎娶之。
“做的很好,你辛苦了。”齐婵音色淡然,说完这一句话,拔马而走。
留下张九元在风中瞠目,脸庞上的那抹期待,化作一盆凉水,浇在头上,浑身打一个冷颤。
·····
“什么,让我把斩殷矢之功让给齐彬!”
军营,一座帐篷内,传出愤怒的咆哮之声。
“张将军,你不要激动,这也是迫不得已。”张九元对面,一名青袍老者,微微皱眉,开口说道。
“我不服!”张九元低喝。
“张九元,你有什么不服的,需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主君让你交出功劳,你想违命不成?”青袍老者眼中闪烁一抹不悦之色。
“咔嚓!”张九元攥紧手掌,指节关发出爆鸣。
青袍老者还想说什么,被齐婵挥手打住,红唇轻启:“齐彬是我的胞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他能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傲城城主,把祖宗基业传承下去。现在流风城覆灭,傲城大获全胜,扩地千里,建国势在必行,齐彬需要这个人头,来凝聚人心,提高威望,成为百姓敬仰的君主!九元,你是我的爱将,为了我赴汤蹈火,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但是这个人头,我很需要。”
“若是主君索求,属下不敢不从,只是···”张九元抬起头颅,直视齐婵:“属下想问一声,主君三年前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齐婵眼瞳幽幽一变,偶尔化作一声轻叹,“九元你是一个百战不折的勇士,但勇士毕竟只能是勇士,我志在三清大道,我若择婿,他必然是傲立云端之上的绝代强者。”
“我明白了···”张九元面色苍白,自嘲一笑,略一拱手之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以下犯上,如此无礼!骄兵悍将,真是骄兵悍将···”青袍老者神色顿时阴冷下来,“主君,这般悍将,少主如何能治的住?”
齐婵蹙起眉尖,凝望张九元离去放下,久久没有开口。
·····
陷阵营,一座帐篷,一盆火炭燃烧。
张九元手捧一本书秉烛夜读,一个身材干瘦,皮肤黝黑的少年拿着药膏,轻轻擦拭伤口。
少年名叫小榔头,是张九元捡来的一个孩子,其父母死在战乱中,作为亲兵,一直带在身边。
“主君实在过分,大哥你拼死拼活打杀,拿命换的功劳,凭什么让给那个二世祖!”小榔头愤然道:“兄弟们都为将军抱不平···”
“是不是吴忠他们带头的?”张九元皱起眉头:“你现在立刻就去告诉他们,谁敢闹事,军法伺候!”
齐婵治军极严,若是这些话传到齐婵耳朵,一旦追究,就是一项大罪。
“是。”小榔头撇了撇嘴,告退出去。
张九元脸色微凝,目光落在手中书上,这是一本易经,在街上随处可见,三文钱便能买一本,可被殷矢藏在身上,致死都没有丢下。
他觉着奇怪,便留了下来,能被殷矢携带在身,一定是什么重要之物,要知道殷矢可是黄龙真人记名弟子,然而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确实是一本易经。
或许是他多心了。
毕竟这位黄龙真人虽然名为元始天尊弟子,但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封神大战中表现着实不佳,被称作四无道人,无法力,无弟子、还毫无头脑,从无胜绩,每战必败。
真不知道元始天尊看中这位真人什么,收为弟子,名列十二金仙之一。
须知其余十一位金仙,哪一个不是法力滔天之辈,慈航道人乃是观世音菩萨前身,如今已是西方佛门巨擘,权势无边,黄龙真人胆敢当众讥讽观世音菩萨,他好不容易收的记名弟子,便已在生死簿上落下名字。
所以与其说殷矢是死在张九元之手,不如说是死在自己师傅口下,因果循环,莫不如此。
不过正是这本易经,让张九元从盛怒之气中,平缓下来。
易经中说浅龙在渊,待时而动,讲龙在潜伏之中,不宜动,要厚积待发,乃韬光养晦之象。
犹如一道闪电,给他警醒。
三年间他为齐家立下赫赫功劳,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他在前征战,齐家能不能击败殷氏都是两说,功大主忌,今天他从齐婵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
想到这里,张九元不免心中悲酸,忠心不二却换来如此结局,真是兔死狗烹,任谁都难以自我。
“也许我该离开这里···”
张九元心灰意冷,顺手将易经丢进火盆,已经萌生退意,还留着此物作甚?也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二世祖齐彬,以及那帮文臣,一直瞧他这个**子不顺眼。
火苗席卷纸张,很快燃烧起来,灰烬飞散中忽然闪烁出一道异芒。
张九元愕然一惊,一枚奇异符文,从火盆中飞出,冲他飞扑而来,撞击在额头,流出血迹。
下一瞬,张九元就觉脑海钻入什么东西,没等有什么反应,腰间所栓一物自行起飞。
那是一尊土黄色的玉玺,雕刻着一条龙首,底部篆写“蕴物奇秀”四个大字。
此玺没什么攻击力,而是殷矢为黄龙真人收集众生信仰念力而制作,里面蕴藏无数念力,准备献给黄龙真人,可惜半途被杀,玉玺当作战利品,被张九元收走。
玉玺龙首张口,如活了一般,喷吐一股浩量念力,皆入张九元天灵。
那枚符文,清晰闪现出来,轻轻一震,虚空颤悠,出现一只黑洞,扭曲颤动,传来一股强大吸扯之力。
张九元整个身躯被吞噬,被一拉的入了黑洞中,在帐篷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