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
音色冷硬的轻咳声自亭外响起。
麦拉菲凝住了嘴边的沉浸在回忆中的微笑。
当她抬脸看向亭外台阶处,眼中的忧虑更加深沉,浸沁到了嘴角,代替了那抹难得的笑意。
“安左,你来了。”她缓缓站起身,以眼神示意安左葵崎进来。
“找我来,有事吗?”他走进亭内。
褐色的双眸,眼神深邃。
视线看着她已经被冻成青紫色的脸颊,他下意识脱口道:“有什么事不可以在家里说,一定要约在这里?”
她没回答他,只是兀自转身走到了亭边,站到了栏杆前。
厚厚的白雪覆盖在石栏上。
她伸出已经冻僵的纤纤素手,轻轻拂开了石栏上的白雪,露出了被冰雪浸沁后的石栏呈现出一种肃穆的漆黑色。
“你看到了吗?”
她忽然问,清冷的声音纤细而深远。
安左葵崎走动了两步,站到了麦拉菲的身侧。
他怔忡了一会,才反问道:“什么?”
“满满的肮脏和罪恶。”她提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回过关,视线落在他略为迷茫的脸上,又补充道:“这是小良说的。”
线条冷硬的唇角似滑过一丝什么。麦拉菲尽收眼底,却只是静静转过头,面向亭外皑皑白雪。
她的语气轻幽安静,“小良曾经说过,他喜欢雪。白白的雪、厚厚的雪。我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麦拉菲独自说着,虽然在问着身边的人,却没有去真正等待他的答案,只是自顾自的述说道:“因为雪,能********。能掩盖肮脏与罪恶。”
“他是这么说的……”似肯定一般,麦拉菲点点头。
从回忆中抽回神,她再次看向了安左葵崎,“九岁半的他,是这么说的。”
深邃的褐色眼眸,像面镜子。映照着亭外一片白雪,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麦拉菲依旧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他,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忧郁,但语气却更加的坚定。“三年来,你都跟他在一起。安左,三年来你都跟小良在一起。所以,你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会做生化研究的,是不是?”
“我、”他的眼神有所逃避。
“爸爸他,爸爸他就是因为一个生化研究项目而去逝的。爸爸他……就是的。”说到爸爸,她不免悲痛。
声音颤抖,麦拉菲眼眶微微发热,她追问着:“可是,小良为什么要选择这项职业?天底下明明就有很多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的,小良他为什么要选择生化研究?”
“小良为什么要选择生化研究……他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三年来,他经历了什么?甚至——”她盯着他,以一种如鹰般敏锐的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的安左葵崎。
仿佛想要将他看穿,想要知道他所隐瞒的一切。
她的声音像她的表情一样,都变得犀利而冷静。
“甚至!他三年前为什么会离开?”
——叮——
仿佛听到了警钟突然响起。
安左葵崎褐色的双眸瞳孔紧缩,一丝慌乱从他的眼底闪过。
然而,再认真凝视。
盯着她的漆黑灿亮的双眼,安左葵崎在她的眸底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忍痛和勇气。
看来,她并不是十分确定良介三年前的离开是怎么一回事。
安左葵崎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淡淡出声:“三年中,我所认识的良介不是一个会听随别人意思行事的人。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也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进心里。他所关注的,倾尽心力的,只有一件事……”
“什、什么事?”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下意识捏紧。
他盯着她,很认真地说:“就是他的研究。”
“他……”麦拉菲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
安左葵崎看着她倍受打击的样子,脸上隐隐滑过无奈的表情。
他暗叹了口气,又耸耸肩,装作不着意的安抚她,“或许,他就只是真心的喜欢生物化学研究呢。你的担忧可能只是多余的,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可能做会做出什么来的……”
连安左葵崎自己都感觉,这番说词多么无力。
但意外的。他在麦拉菲充满忧虑的死寂双眸中看到了逐渐恢复的光亮。
她似乎终于在他的话中找到了一种能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理由。黯淡的双眸逐渐明亮起来,虽然声音中依旧残留着暗哑和颤抖,但她充满了希望。
“是么?是的吧?你也这么认为吧。他不过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即使他做的是生化研究,可是也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可能什么?麦拉菲及时地拉住了脑中如同按上了翅膀的思绪,不准自己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