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杏色的眼眸
“那个人是……安左，对吗？”
麦拉菲盯着倦曲在沙发里的少年。
回忆中的惊恐如寒冬的浓雾，弥漫在他的周身。
那枚给他装点出莫测高深气质的绿叶面具，此时也耸拉在他的脸侧……如果此刻麦拉菲绕过沙发，站到他的前头的话，那么——那一直隐藏在面具后面的模样，就能尽收眼底了。
可是，麦拉菲没有动。甚至，她下意识避免了会去房间的那一头，避免了走向沙发前头的动作。
她一直盯着他的侧脸，或者说，只是他模糊的侧影轮廓。
“是葵。”终于，在日落之前，在斜阳从沙发前的地板滑开前，少年轻轻回应。
是葵。
安左葵崎。
小牧晨……曾经遇到过他。
“那么，你会出现在我身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少女的声息冷静，恬淡又温柔。
“嗯？”
少年转过脸，略为困惑又略为惊讶，却没有一丝的慌乱。
这让麦拉菲有所动摇：难道说……他真的没有目的，只是巧合，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可是……他竟然认识安左葵崎啊。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也未免巧得过头了。
不、不！这个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的。麦拉菲结住了眉心，手也悄悄握紧。从裴植秀到安左葵崎，谁是巧合呢？
沉默了半晌后，麦拉菲松开了咬住的唇：
“真的没有吗？”
厅室内寂静得如同冬季还未苏醒的清晨。
在安静地等待中，麦拉菲不急不缓、不忙不乱，只是安静的看着沙发里的少年……她在等待着……如同一只潜伏着的鹰。
——呼啦——一声，声音虽然轻小细微，但是在些刻却仿佛被放大了一百倍。
枕头从他的怀中滑落，划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他站起了来，同时那枚时刻不离的绿叶面具，也从他的脸上滑下。少年修长好看的侧影笼罩在夕阳落下的暮辉中，麦拉菲一动不动，她依旧看着，但在光与影的重合中，近在眼前的少年，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当他从身边走过时，步伐轻盈优雅绝代风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松木清新香气。麦拉菲静静呼吸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间内，麦拉菲依然一动未动，定如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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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平滑如境，从它上面轻轻滑过，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麦拉菲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当她尖叫着醒来时，幽冷黯淡的星光已经洒满堂室。
满室的清幽寂静，再次醒来时，空气中早已没有了睡前残留鼻息的那点好闻清透的松木香了。但残留在麦拉菲脑海里的，却是那一双双的眼睛。
在梦的先前，她一直梦到那双褐色的眼睛，深邃迷人……同时透着冰冷和炙热。那是安左葵崎的眼睛……然而，他却戴着面具。于是麦拉菲又醒悟过来，那是牧晨的眼睛。梦里，她分不清那到底是安左葵崎的眼睛，还是牧晨的眼睛。并不是因为，两双眼睛的识别度不高，而是……她分不清楚这两个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在梦里，安左葵崎戴上了面具，变成了牧晨。牧晨则戴下了面具，麦拉菲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却感觉他们有着同一张脸。
当她困惑迷茫得脑袋生疼时，又看到了那双熟悉清澈的杏色瞳眸，那双瞳眸清澈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麦拉菲始终不能忘记，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时，舌尖品尝到得泉水般的甘甜滋味。
直到现在……这双眼眸，在她想起来，总因为怀念而流出眼泪。
眸色……
麦拉菲揉着太阳穴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脑袋痛得快爆炸了一样，脖子也像快要断了一样。她一边揉着，一边去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眸色……
无论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都改变不了事实。
而事实就是：眸色一直是麦拉菲区分良介和墓里的最大标志。然而——
现在她感到困惑了。
一想起昨天——她就像心里兜放了一颗铅球，忽重忽轻，忽紧忽松。
因为前几天阴郁绵雨的天气，树林的河畔草地湿滑。直到身后跟着的墓里的保镖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麦拉菲才发现一直走在身边的人——墓里，踩在潮湿地青草上滑到了旁边的小湖里。
完全地出乎意料！
当麦拉菲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忍不出发出从未有过的嚣张大笑声！
这让半身浸在湖水里的少年一时凝住了眸光，他站倚在湖岸边上，一动不动，兀自呆了半晌。
当麦拉菲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刻发出落井下石的大笑声时，她便收住了笑声，脸上因为憋着笑而沾染了惹人的红晕。
“你、过来！”
突然，他盯着她，朝她说道。
“什么？”
麦拉菲心里七上八下。
“过来！”他似乎是生气了，脸如黑炭一样。
麦拉菲不服气，但她却最终还是过去了。许是察觉自己刚刚的表现着实毫无修养，于是心生了几许愧疚。再说了，她仗着一身本事，自然也不害怕他。
直到她走近湖畔……
直到她来到他的跟前——
直到他忽地抬手，将她同样扯进湖里，发出噗通一声响时，麦拉菲也没有躲闪。
事实上，虽然他的动作快，但是以麦拉菲的敏捷，如果她要躲，自然可以躲得过。然而那一刻，她却发了慄！
“怎么了？”
他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因而颇为困惑。
但她愣怔呆滞……目光发直，视线却只落在自己的眼眸上——
那一刻，墓里回过了神，他下意识抬手去捂自己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半途停住了。
遮掩不了了，隐形眼睛掉了……那对冰晶似的草绿色隐形眼镜……掉了。
那么，他在她的面前袒露出了原本的眸色——
遮掩躲避不了，那便只剩下无惧地面对了，然而坦然却只是表面的。墓里心绪复杂。
当他回过脸，重新迎上麦拉菲的目光时，他几乎能在她清澈如泉的眼眸看到自己瞳眸的倒影……那双杏色的眼眸，熠熠发光，藏着一缕无法规避的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