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梵小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他的四肢蜷缩着,只能小范围地活动。他的四周是黑暗,只有眼前一方天地透着光亮。
小笙尝试着动了动,随即一个温柔又惊喜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梵达!小家伙动了!”
“真的?让我摸摸!”
话音刚落,小笙发现一个手掌由远至近慢慢变得巨大,覆盖住了仅有的光亮,黑暗笼罩着他,但是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小笙感到了安心。当一张酷似自己的脸出现在光亮处时,小笙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于哪里。
“和顺啊,你就给我儿子取个名字嘛。”
小笙透过光亮处看到自己的父亲梵达正缠着一个有点胖的男子,男子的相貌他看不清楚,但听到父亲叫对方为“和顺”,想来就是孔和顺老先生了。
“哎呀,你这人烦不烦啊,取名字难道不是你这个当爹的事情!”
“可是我取了好几个,雪华都不喜欢嘛,你就帮我取个嘛!”
听着父亲有些“无赖”式的纠缠,小笙忍不住在母亲的肚子里扭了扭身体。
“小家伙又动了!”
“你看啊,和顺,小家伙也要你取名啊!”
拗不过梵达的执着,和顺无奈地扔去一眼刀,转身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指了指书上的字。
“喏,就这个字。”
“笙?”
“对,鼓瑟鼓琴,笙磬同音,就叫梵小笙。”
“雪华,这名字如何?”
“梵小笙?梵小笙...小笙...嗯,好听!就叫梵小笙!”
“好好好,就叫梵小笙!哈哈哈,和顺啊,我就说你行嘛!”
此后的每日,梵达都会不厌其烦地叫上小笙的名字数遍,窝在肚子里的小笙几乎是听到吐了,最后实在耐不住,趁着梵达靠在肚子上听胎动的时候,小笙给了梵达一拳以示抗议。
日复一日,梵达夫妇一直住在桑耶寺里,每天跟随寺里的僧人念诵佛经,打扫寺内大殿。小笙也在经文的洗礼下逐渐长大,能感知的东西变得更多了。
那一天,蒋雪华静坐于寺庙的寮房内,提笔写着什么,小笙发现最近母亲一直会在本子上记录些事情,有时候还会边写边说,仿佛就像是在说给他听一样。
“小笙,你知道秦始皇陵吗?那可是我们国家第一批世界文化遗产。秦始皇陵南依骊山,北临渭水之滨。共有56.25平方千米那么大呢。自1962年国家考古团队对此进行了全面的考古勘察开始,对秦陵的考古挖掘一直持续了很久,但是一直未能对秦陵的主殿进行挖掘,直到前些年,国家才批准了下来,妈妈有幸参与到了这一次的考古挖据......”
听着母亲的讲述,小笙得知她参与了秦始皇陵的考古挖掘,似乎就是那次考古,他们发现了秦始皇陵的秘密,那个秘密是什么,母亲并没有说,只是从母亲的言语里隐约能感觉得到,那个秘密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关于人类生存的机密。
由于事关重大,得知这一切的国家最高机关立即下达了命令,需要严防死守,参与这次考古的所有人都被软禁了起来,将他们的信息全部抹去,母亲知道那就是变相地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母亲是这么说的,于是她逃跑了,而协助她逃跑的人正是父亲梵达。
“小笙,妈妈深知终有一天会被抓住,所以已经把你托付给了和顺,和顺什么都知道,他是我们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只是希望你不要怪爸爸妈妈,也不要来找我们。”
母亲轻轻抚摸着肚子,语气充满了无奈与感伤,小笙动了动,用着自己的方式以示安慰,母亲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般,抚摸肚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开心地笑了。
接下去又是一段平和的日子。母亲依然每天都会抽时间在本子上记录着事情,倒是那个整日喊着自己名字的父亲已有几日不见,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竟然把母亲一人扔在了寺里。
“雪华,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小笙看到父亲满脸兴奋地跑进了屋,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只见父亲神秘兮兮地从篮子中取出了一朵粉色的花来,献宝似地递到母亲的面前。
什么嘛,不就是一朵花,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小笙在肚子里无情地吐槽道,而母亲却在看后惊呼了一声,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朵花,仔细地端倪了起来。
“这是酥油花?”
“对,还是塔尔寺的酥油花。”
“你去青海的塔尔寺了?!”
“是啊,塔尔寺酥油花每年只在农历正月十五日晚展示,我在寺里问了好久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位酥油艺僧求他送了我一朵,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看看吗?”
“还真亏你能找到,塔尔寺酥油花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过现在科技如此发达,好多酥油花都是借由机器完成的,真正会做酥油花的酥油艺僧已经少之又少了,唉。”
手捧着那朵粉色的酥油花,蒋雪华如获至宝。
“小笙,你看,这是酥油花哦,你知道吗,酥油花制作周期长,工序复杂,从准备工作到正式展出要历时三个月之久......”
“并且为了防止塑制中因手的温度而使酥油胚料融化变形,艺僧们在室温控制在零度的作坊里,身边放有一个盛有冰块的水盆,他们要不时将手浸入冰水中。整个制作过程十分艰辛,艺僧们的手上大多会生出冻疮......”
所以说酥油花啊,那是对佛教的虔诚和对艺术至美的追求,完全超越了肉体上的痛苦,是世间上最美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