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淅沥沥的雨如千军万马般席卷而来,霎时间,秋风横扫,竟将树上仅有的树叶也打落了。
窗口,百里千赫出神儿的望着满地的残叶在雨水的冲刷下堆在了一块儿。睫毛轻颤,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离开的第七天,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和她一起回家呢。
不知为什么,越是等待,她越是不安。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她真的很讨厌啊。
“唉,你再不回来我就爬墙。”她略微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一句。随即莞尔一笑,眉眼的惆怅化开了几分。
“阿千。”他缓步而来,银眸闪亮如星辰。一头柔顺的银发用她昨天送给他的银白色发带束了起来,刹那间多了一丝翩翩公子的味道,少了一丝蛊惑人心的魔魅。
她抬眸看着他,悄无声息的敛了敛眉。思绪一转,声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隔阂:“小澈,最近我要处理一些宗内的事情,恐怕没法儿教你武功了,不过,你可以好好跟着千魂学习,我已经嘱咐过他了。”
闻言,穆澈眨了眨眸,一双银色的眸子轻垂着,看不清楚其中情绪。蓦地,他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墨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道:“好。”
“真乖,不愧是我疼爱的弟弟。”她伸出手隔着窗户摸了摸他的头,一张清秀的脸上尽是笑意。她在心中略叹一口气,话尽于此,希望他能够明白她真的只把他当作弟弟而已,她给不了他更多。
穆澈一笑,银眸转向了那满地的残叶。袖袍下的指尖一白,脸上多了一丝疯狂刻骨的残忍。只不过这一幕,并未落到她的眼里,否则有些事就不可能发生了。
只见这时,掌柜突然走了过来,一脸不明所以的瞅了瞅这二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出声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有人找你。”
找她,这大雨天的谁这么无聊?沉思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的她踏步而出,对着掌柜低喃一句:“走吧。”
还没走到厢房,她便眼尖的发现矗立在窗口,浑身散发着儒雅与贵气的沐清歌,他来做什么?
走进沐清歌所在的厢房,一道有些熟悉却不是沐清歌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鼻尖,还没等她细细一想,一道火红妖媚得如千年狐狸的某人便一把拥抱住了她。
来人一脸留念的用头在她的发间蹭了蹭,略带磁性的声音充斥了无边的思念在她耳边嘀咕道:“小千赫,本王好想你,想得心都疼了。”
“玄,玄裳?”她伸手试图推开他,却被这家伙死死的抱着,就像一匹饿极了的狼死死的守着自己的猎物。真是没想到,他竟真的来了。她真的感觉到了头疼。她本来就一大堆麻烦事缠身,现在又来一个妖孽,这可如何是好。
“娘子,为夫好想你。”玄裳放开怀里的人儿,一张妖媚惊人的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采。细细的打量着她,脸色红润,也没有消瘦,不由得放下心来。
“滚,我可不记得本郡主有成过亲。”她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就算她有夫君,还是未婚夫君,恐怕也是那个在楚荆快要断气的夏老侯爷,这可是她当初自个儿挑的驸马呢。
“娘子,真是好生无情。前不久我们才刚成的亲,娘子就要抛下为夫了吗?唉,全天下人都知道本王娶了一个男人名叫千赫哦,娘子,你可要负责。”玄裳一脸幽怨的控诉她的行径,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悄然间握住了她冰凉刺骨的左手,轻轻一转,十指紧扣。
她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滚,我们可没拜过堂。”当时,她记得,她还没被某人绑去拜堂,便被邪天劫走了。
“娘子,可是为夫已经是你的人了,全身上下都被你看了摸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何况,为夫为了找到娘子你,一路上饱经风霜,受尽折磨,差点儿还被人给侮辱了,但为夫我死守清白,只愿娘子不要嫌弃为夫。为夫对娘子的心天地可鉴。”
千赫满头黑线听着这妖孽喋喋不休的越描越黑,一双墨色的眸子黑沉得厉害,仿似能喷出火来:“死妖孽,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要是真让人误会了,就麻烦了。
何况,这妖孽还真是能够瞎编,他哪里像饱经风霜,受尽折磨的人了?还被人侮辱,死守清白,啊呸!
“娘子。”玄裳笑意盈盈将妖媚惊人的脸凑近她的跟前,作势就要亲上去。
“滚。”听着他哀怨缠绵的语调,瞬间激起了她的鸡皮疙瘩。她微微后倾,挣脱被他握住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脸颊,稍稍用了力度,直到他的脸上被掐出红印子她才满意的放开手。掐完,她随口说道:“还真是脸皮厚。”
“娘子,这儿还有人呢,等晚上你想怎样都可以。”玄裳妖娆一笑,妩媚的眼角一挑,多了一丝有色的味道。白皙的手抚了抚自个儿的盛世美颜,还真疼,就只有她下得了手。
沐清歌打破沉静,假意咳嗽两声。这两人还真是旁若无人的便调情,忽视他这个大活人不太好吧。
这沐清歌不出声不要紧,一出声,千赫便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她在这里的消息一定是眼前的这人透露的,毋庸置疑。
沐清歌略显尴尬的敛了敛神色,这百里郡主眼神有点儿吓人。为了好友,他真是牺牲大了,至少被这瑕疵必报的百里郡主记恨上了。
“影雪呢?”千赫拂了拂袖,自顾自的坐下。眸子一转,悄然的转移话题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沐清歌摇了摇头,眉头一皱,良久才道:“影雪已被父皇母后软禁了。”那丫头,成天嚷嚷着死也不嫁赫连靖,没法,父皇母后怕出乱子,只得将小雪给关在了她的寝殿里。
“你老爹真的是铁了心要她嫁给赫连靖吗?”她几乎是跳了起来,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依照影雪的性子,她肯乖乖嫁才怪了。只怕将她软禁,只会适得其反。
闻言,沐清歌点了点头,这一次的联姻是势在必行,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唉,身份就是牢笼啊。”所幸,她还是相对比较自由的。
“娘子,为夫饿了。”玄裳一把揽过她的肩,将她圈进了他的臂弯里。两人紧贴着,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充斥着他的胸腔,满满的,暖暖的。
“关我什么事?”她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便向门外走去。
“追妻之路很漫长啊。”玄裳凝视着她的背影,低低痴笑。再漫长又如何,他有的是耐心。
傍晚,无虚崖
雨一停,空中的黑云也在悄然间散开了。而在那无虚崖的悬崖边屹立着两道一黑一白的背影。黑色如死亡之蝶般致命妖异,白色似魑似魅,似仙似魔般让人惊心。
良久,白色衣衫的人沉声问道:“他回来了吗?”
“已经到大钺关了,估计明日晚上就能到这里。”黑衣之人低低嗤笑,声线邪魅入骨。
“这次,我要亲自动手。”白衣人近乎残忍的吐出这几个字。手一挥,方圆几十米内草木皆枯,鸦雀无声。唇畔的笑容越来越诡谲,如果他回不来,一切都会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