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无非就是那几个项目,立正稍息转圈圈,操场上的新生们也从刚开始斗志昂扬转变为现在各种歪门邪道偷懒打发时间了。
休息时间调戏调戏教官,唱个歌跳个舞玩个游戏,陆铭一律不参加,溜到一旁躺下,帽檐拉低闭目养神。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啊。”陈伊州也玩腻了游戏跑来调侃陆铭,在他一旁躺下。
他们班就在大本营旁边,挨着取水点病号营和医务处,确实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一到休息时间就会人来人往,真的找块清闲的地方都难。
陆铭躺得正惬意,忽然感觉有片阴影投在了自己脸上,但是他懒得搭理,不耐烦地再拉了拉帽檐。
“同学,能问你件事吗?”
陆铭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一手撑起身子一手将帽子掀了起来。
“你……”
陆铭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家打断了,一边瞄着旁边的陈伊州一边问道:“请问你和他交往多久了?”
陆铭闻言,顿时觉得太阳穴充血,脑门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
“温暖,信不信我收拾你?”陆铭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呵……呵呵……我玩游戏输了,这是惩罚,你之前教育我说要玩得起输得起的,你不能生气!这是我对你的教育付出实践的表现!”温暖露出了干巴巴的笑容,心里有些怕怕的。
“我跟陆铭暑假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目前是同居关系,请问同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伊州抬起了脑袋,一手托着脑袋吊儿郎当地回答道。
温暖愣了愣,脑子突然不会运转了,思考了好久陈伊州说的同居关系到底是什么。
“他是我舍友,”陆铭看着温暖一脸懵逼的无语地解释道,“最近是不是又有谁带着你看同性恋小说了?”
温暖立即摇头:“没有!我同桌跟我说那叫耽美。”
“扑哧……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忍住。”陈伊州在一旁笑得浑身乱颤。
“你笑什么?你也看耽美吗?”温暖问道。
陆铭看了看时间,强行终止了他们的对话:“开始训练了。”
说完,陆铭站起来顺手理了理温暖的帽子,然后揪着陈伊州的领子把他拖走了,留下温暖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陆铭和陈伊州一离开,温暖的小姐妹们就围了上来。
“啊!暖暖他们两个好帅啊好有CP感!”
“超甜的……”
“暖暖你好生猛问得好直接啊……”
小姐妹们叽叽喳喳一顿夸,温暖架不住只好端起了她的职业假笑。
陆铭已经松开陈伊州了,他步伐懒散,一手习惯性搭在裤兜边上,另一只手搭着陈一舟的肩膀,乍一看,还真有点十六七岁少年桀骜不驯的傲娇样子。
温暖听着小姐妹们夸着陆铭长得怎么好看,还有当年他在初中部时的光荣或不光荣的世纪,舔了舔下嘴唇。
果然陆铭带出去还真是挺有面的嘛,你们各种夸赞的陆铭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温暖刚想炫耀一下她跟陆铭相识多年关系有多铁来着,就听见另一个女生开口了。
“陆铭男神好撩啊,老实说刚刚我现在有种把温暖脑袋拧下来的冲动,男神居然喜欢暖暖这种小白兔啊!”
“要……要不我把帽子换给你,放了我脑袋一马?”温暖把所有炫耀的话都憋了回去,悄悄咽了咽口水。
“傻温暖。”
然后温暖的脑袋就被大家一顿蹂躏,温暖生怕自己的发型弄乱死死地守住自己的脑袋有点懵,还是没搞清楚状况。
“傻人有傻福,暖暖,你要加吧劲说不定陆铭真的会被你拱了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比起被别的女生勾走,我们更愿意被你拱了,这样我们接近伊州的机会就更大了啊!”
“不!我希望陆铭和伊州永远在一起!”
“你又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女朋友了?”
话题越扯越远,温暖发现自己彻底跟不上她们的频率了。
看看自己身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女生,又看看另一边被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主角陆铭和陈伊州,温暖思绪开始飘远,想起来陈伊州跟她要李芸月微信的事,狠狠得给这个名字划了个大大的叉。
和陆铭在一起?
在烈日底下温暖顿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只是稍微设想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真和陆滚滚在一起,他嘴巴那么厉害从不饶过她,还会奴役自己给他干活,怎么想都是血亏啊,不行不行……
一轮四十分钟的训练过去后有一个五分钟的短暂休息时间,只够大家原地休整哪里都去不了,训练时间不能交头接耳,陈伊州早憋坏了,呆在原地找陆铭聊天解闷。
“陆铭,我发现温暖是个宝藏啊,好上头,比那个李芸月还有意思,你怎么认识她的啊?”
陆铭整理衣领的手顿了顿,看了陈伊州一眼。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
陈伊州愣了一下:“别闹了,你比温暖大多少还你一手带大的呢,下次一起打球的时候你叫她一起来看看呗。”
“行啊,有机会你自己可以去问问她有没有空。”
让他去约温暖?那要怎么说?一向都是他在球场打球温暖不打招呼自己摸过来的,被陈伊州提醒一下倒发现自己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地约过温暖一起干些什么。
“嘿嘿,也是,我自己去约更有诚意些,到时候你就多传球给我,保证帅她一脸……”
陆铭安静地听着陈伊州的美好意淫时不时应几声。
越到正午太阳越猛烈,但也烈不过陈伊州想要说话的激情,休息时间总共五分钟,他真的一分钟都没停,军训服不但不吸汗还不透气,汗水都把陆铭的衣服染湿了,紧紧地体贴在他的皮肤上,如有千斤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还有一个多星期才结营啊。
陆铭不怕热,但也不想继续承受这天然的桑拿了,站军姿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天空算了算结营的日子。
中午回到宿舍,陆铭照常洗了澡后准备午睡,眼睛还没闭上就看见陈伊州捧着个小盒子凑到他眼前。
“我路过厨房后勤的时候跟阿姨说我宿舍里养了只小乌龟饿了好几天了没肉吃,阿姨就给了我两块,我想喂给小黄。”
陆铭让陈伊州打开盒子看了看,真的只有小小的两块:“一定要把蛇箱关好,被咬了记得消下毒。”
陆铭把蛇箱递给陈伊州后交代了两句就没管他把眼睛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铭都没感觉到睡意,脑子力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温暖从小到大的样子,有他、温暖和李芸月的各种小打小闹,和小学初中同学的渐行渐远,父母出差后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间,温暖来了又离开,到最后孤零零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对,还有温暖也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也跟他一样身边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蹲在房间的中央,将脸埋在膝盖里。
“你怎么了?”陆铭过去想陪她说说话,但是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后来温暖站起来了,走到书桌旁边似乎在翻找些什么东西,她先是掀开了桌面上的课本,拉开抽屉,挪开笔筒,一开始她还会把东西放回原位,到后面动作越来越草率,发现没有后就随手一丢,渐渐演变成了翻箱倒柜,东西劈里啪啦地掉了一地,但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陆铭很想问她到底在找什么,看他能不能帮忙一起找,可惜他只能在一旁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温暖放弃了,瘫坐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门铃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开门一看,陆铭看到了另一个他。温暖和那个他说着话,但是只有嘴巴在动,没有说话的声音。
一种奇怪的感觉席卷全身,他好想冲过去站在那两个人中间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可这时他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将他束缚在原地不得动弹。
陆铭急切想摆脱这种感觉,但都是徒劳,这种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甚至让人感到恐慌。
“铃——”一声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铭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好诡异的梦……
陈伊州的手机铃声还在响,但是他本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铭下了床,捡起地上被陈伊州踹下来的枕头丢到他脸上:“赶紧起来,把闹钟关一下。”
陈伊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没了动静,陆铭都换好衣服出来了闹钟都还在响。
直到集合号角响了陈伊州才悠悠转醒,这家伙调闹钟的意义何在?
临走的时候陆铭检查了下蛇箱,看到小黄乖巧地缩在角落才放心离开。
尽管陆铭在梦里的时候觉得那种恐慌的感觉刻骨铭心,但是醒来后又记不清细节了,只记得当时的心情。
真是奇怪……
陆铭嘀咕一声,压了压帽檐后踏上了烈日炙烤后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