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儿曾经也不想一死了之,可她死不了逃不掉。
“自由”一词从来不属于她。
世界那么大,却总有千千万万的眼睛盯着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来到这世界;她也想爱这个世界。
“我知道。不过别灰心,以后,有我这个死瞎子陪着你。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最美的苍洱海。”
我会在,你不回头怎么知道我不在?
遇见他,陈婉儿貌似对世界有了期待。
陈婉儿背着身,却不知泪水已浸湿了衣衫。
我不想离开了,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一股阳光,我,想多看看他。想一起去看苍洱海。
是这个什么也看不到的算命小子给了她希望。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睛真的很美很美……
今后的每日,二人勤勤恳恳,打打闹闹的一起为别人算命,陈婉儿终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两年后的春节———————
“死瞎子,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诶!”她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提着酒壶双腿叠加坐在屋檐之上,欣赏夜景。
这屋子就是他们躲雨的破废药房,简单打理一下,勉强挤得下二人,陈婉儿矮小,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顾芸笙穿着玄色道袍,卧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悠悠道:“江湖规矩,不可轻易留名。”
“哼哼,死瞎子。”陈婉儿鄙夷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咬了口手中的糖葫芦。
这是她第一次吃,还是别人买给他的。是真的甜,真的希望能一直甜下去。
谁能想到偌大的长安城内,一个盲人会与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发生邂逅并且从相识到相恋。
这一遇,就是百世沦陷。
“噼里啪啦”长安城内灯火阑珊,整个街上沸沸扬扬,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孩童们拿着鞭炮穿着新衣,围着伯伯婶婶讨糖吃。
明灯冉起,点亮了这个长安整个天空。像画一样如痴如醉。
顾芸笙看不见,陈婉儿生怕人多走散了,于是特意买了两根红绳,将二人的手腕系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我可以的。真的不用这样。”顾芸笙此时像个孩子跟在陈婉儿的身后,无奈的说道。
“不行!这里人那么多,你又看不到!到时走丢了,我可懒得去找!你还是乖乖跟着我走吧!”
顾芸笙无奈的摇摇头,套路起了陈婉儿,“咳咳,小丫头,我今天特意算了一卦,今天我俩不宜在一起,有,有风险。”
陈婉儿听完,噗嗤一笑,笑道:“死瞎子!你就想把我甩开,好一个人浪是吗!?哼哼,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说着一股劲加快了脚步。
顾芸笙只得牵着鼻子走了。
陈婉儿来到一个爆竹摊位,买了几束仙女棒。
“呐,一起玩儿。”她抽出几根,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柴,点燃,火花即刻绽开,火光的映衬下,她的小脸更加有了色彩。
他看不到,可,他能想象的出,感觉的到。
真的好想看看你的样子……
好想看看这个世界。
“死瞎子!”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硬塞了一口桂花糕。
“呜……这,是什么?”
“桂花糕啊!方才那老板看我可爱,送的。”她嘻嘻笑道。
“谁信啊。”
虽嘴上数落着,但还是细细品完了这桂花糕,桂花糕虽香但没有她身上的梨花香好闻。
“咻——嘭嘭嘭——”
烟火四起,人声嘈杂。只觉得唇瓣仿佛蜻蜓点水落在他的唇上。
凉凉的,梨花香也扑鼻而来。
顾芸笙怔住了,耳畔传来,“你是我的人咯。嘻嘻。”
此时二人的脸已红成了朱丹色。
顾芸笙更是不知如何开口,手足无措。
“我……你,你,不能借着我看不见就……”
“就,就怎样啊!不就是被亲了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说着,自己就没了底气,她攒紧了拳头,鼓足勇气,道:“死瞎子,这两年我很快乐,真的!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其实,”
什么都没做啊,不是吗?
“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快乐是如何感觉。你是我在这世间的留恋,因为你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后。”
她凑近了些,“你不知道这烟花有多美,你不知道梨花满山有多美,所以请你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看到这世上最美的风景。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得一起去看苍洱海啊。”
他没听错,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儿,遍体鳞伤的女孩儿在鼓励他。
如此想脱离苦海的女孩儿再劝他,劝他再等等。
就像是白月光,让他突然想开眼看看如她所说的世界。
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
顾芸笙真的赚到了。
他心一颤,抬臂搂住陈婉儿的脖子,调侃道:“好,那说好了,等我看得见了,一定要去看千山万水看繁花似锦看风花雪月。到时候,我要是找不到你了,我就将算卦,算不到,我就把你的私房钱全烧了。”
“哼哼!你敢!”她猛的一抬头,一下子撞到他的下颚。“啊,对不起对不起。”
他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丑婆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死瞎子。”
陈婉儿埋着头,红着眼眶,默道:对不起。我可能没法陪你看苍洱海了。不过我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的。
先天性白血病,不是罕见的病,可,那时候她的家人没钱治病,就因为这个她被卖出去了。
虽然她想方设法偷摸到了钱调理,可不知怎么最近咯血有点频繁。
大夫说:“姑娘,你这病本来有法子治的,可你先前服的药都不是正品也不是专门医治此病的,导致病情加重,恐怕……”
大夫没往后说,可她知道,她活不久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完成他的梦想,死了也无憾!就是太可惜,没有陪他走到最后。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我多么希望,明年,后年,以后,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