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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装女子回身去身后一名白衣侍女手捧的一个檀木盘里取出一本纸质已是发黄的古卷,拿在手里,随手翻了几页,看着谷场上的那名青衣女子,若无其事的,侃侃而谈。
“上面可是有记载的,何年何月得了这本字帖,你可以不认,但我刀锋之下,你不认也得认,不给也得给。本郡主现在还给你机会,只要你老实交出,本郡主便放过你家两小妞儿,嗯嗯,反正你兄长李慕白即便驻守在江油城中,也不是我天兵敌手,我军兵锋一下,须臾间便将此城碾作齑粉,需不需这两小妞儿做人质,现在也不重要的了,呵呵……”
语气之间,全然不将眼前这名青衣女子放在眼中,左右踱了两步,转头看了看青衣女子,微微一笑。
“我说过,我老李家没有。……你家虽不是金国宗室,却也是姓完颜的金国贵族,怎的不为国尽忠,却投靠鞑子,作了敌国的鹰犬,你家真给完颜家族丢脸。”
完颜郡主闻言,脸上微红,沉吟半晌,语气依然平静,轻轻咳嗽两声,道:“我家是我家的事情,向谁尽忠,是我家的事,与你姓李的何干,呵呵。……到现在你还不承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很好嘛!”
她笑吟吟的说完,回头对后面数名将官说道:“古塔尔、胡车儿,看来,今儿个是你两位将军建功的机会到了,去吧,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是,谨遵完颜郡主号令!”
先前那个锦袍鹰勾鼻的年轻人当先走出来,向这个手摇折扇的白袍男装的青年女子躬身一揖,转身走到谷场中,一个身穿了一身皮袍的粗壮的年轻汉子手按腰间弯刀,紧随其后,站在场中。
二人同时站了出来,直面李庄众壮士,将两手放在胸前,嘻嘻笑着,脸上尽是傲慢之意。
李庄这边也跳出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名叫赵子理与赵子由,一个手持打铁的铁锤,一个拿了一柄铁叉,站在古塔尔、胡车儿面前,亮出满身虬结的肌肉,将厚实的胸肌抖了几抖,也是相互笑笑,正视对方,毫不示弱。
古塔尔与胡车儿相视一笑,古塔尔鹰钩鼻向上一耸,露出一口白光生生的牙齿,说道:“格老子的,胡车儿兄弟,咱吃他娘的!”话毕,将双手一挥,呛啷啷声响处,双手各持一把金钩银划。
胡车儿闻言,已是将腰间弯刀抽出,各自在身前比划着,慢慢走近那两名赵姓青年,喝道:“兀那南蛮子,你们不知死,那我们可要无礼了。”
胡车儿言语中似是警告,实则声到刀到,右手的弯刀在眼前挥舞一下,直向持铁锤的赵子理直击过去。铁锤与弯刀相交,轰的一声,那持锤者赵自理手舞双锤拦住前胸,被一击而退,双手颤抖不已,嘴边不自禁流出一抹血丝。胡车儿哈哈一笑,也不追击。
古塔尔更不搭话,迎着另一位使叉者赵子由,晃一晃身,翻转过身来,将左手银划向后挥出,当的一声闷响,赵子由手中大铁叉给银划划过,铁叉被拉过一边,右手虚空,不由自主向前挥去。古塔尔阴阴一笑,呼喝一声,右手金钩递出,划出一个斜线,往赵子由右手劈落。
赵子由忙侧身后闪,躲避不及,右手被金钩勾住,一拉一带,右手连着皮肉立时脱离身体,给金钩劈断,疾飞而去,噔噔噔,倒退数步,痛得脸无血色。
古塔尔见一击功成,趋前上去,左手银划顺势自上而下直往赵子由脸上身上胡乱挖去,啊呀一声惨叫,赵子由左手弃了铁叉,单手按住脸孔,手指缝中渗出血来,脸面顶门上被挖去了一块头皮,前襟衣衫尽裂,自胸口至小腹,直至大腿,一条指头宽的伤口也不知多深,血肉翻卷,鲜血淋漓,不住长声惨呼:“救我,救我!”痛晕于地。
使锤者赵子理大惊,痛叫一声:“兄弟,你……。”惶急中,只得将左手铁锤急忙挥出,直击胡车儿脸面,胡乱之中,却又哪里有准头。
胡车儿并不忙慌,哈哈一笑,叫道:“格老子的,作死呢。”随意挥出弯刀,两相猛碰,轰的一声,一道刀光一闪而过,大力激荡之下,身边风尘飞扬,赵子理倒退数步,终是忍不住,喷出一口热血,直挺挺栽倒于地。
谷场中,李庄众人大惊,便有数人抢了过去。两人去扶赵子理,两人去扶赵子由,有三五人挥舞手中日常做农活时的铁锹、砍刀,不顾性命的向古塔尔与胡车儿攻去。
古塔尔与胡车儿本是鞑子军中杀伐决断的将官军汉,见这阵势,并不慌张,皆是哈哈一声长笑,叫道:“作死的,就该死!怪不得老子。”跃起身来,一人手挥弯刀,一人击出金钩,跃上前去,迎着来人,手中利器划出一道死亡之弧,横扫而去,将这五名李庄勇士同时击飞出去,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古塔尔手中金钩过处,余势不减,一道金光闪过,将地上的一块磨盘一劈两断;胡车儿手中弯刀去势未衰,横扫而过,重重击出,将身前一人劈作两半。
李庄余人见了这等声势,无不心惊肉跳,却见这两名鞑子将官一举手抬足之间,连伤李庄数名壮汉,余下人众心下已是大生惧意,惴惴不安。
战场上,一下寂静的有如子夜,声声呼吸清晰可闻。
李宛若见了,心急如焚,忙去腰间摸了摸,却因来得急,不曾带上自己日常所用的柳叶刀,转头看着李芷若与辛棘奴,哭着声道:“姐姐,我的刀呢?……棘奴大哥哥,我,我……姑姑在那里呢,我要去救她!”
李芷若不作声,将手中玉箫紧了紧,便要冲出竹林。
看着此情此景,辛棘奴本是飞扬勇决之士,前时与女真军或鞑子军相斗时亦从未惧过,本与鞑子军有天大的国仇,于此时见李庄中人受此欺凌,心底想着,生死挂碍,无可无不可,心中豪胆登时愤激欲炸,见此惨败之际,便再也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