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锦袍人望着远处仙鹤环绕的高山。
他缓步上前,最后来到了山脚下,看到了一块刻有一剑宗的石碑,它的后面,浮现着一块几近透明的薄膜。
他平静的穿了过去,望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台阶,脚下黑水流出向着四周扩散。
过了一会,两个身着青黄色道袍的青年,踏着飞剑来到他的身前,喝道:“闲杂人禁止入内,快快离去。”
锦袍人看着他们,伸出右手双指,两滴黑水从指间射出。
待两道绿光送入体内后,他继续登山。
大概半个时辰后,锦袍人来到了山顶,他的身后,鲜血遍地。
他的对面,数百位拿着长剑之人,双手颤颤巍巍,他每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看着他们,锦袍人掌心向上,脚下的黑色液体,如海浪升起。
“咕噜!”
他们抬头看着,咽了咽口水。
有人惊恐的喊道:“快跑。”
但当黑浪袭来时,他们无处躲藏。
三息间,山顶又送出百道绿光。
锦袍人捡起一枚金丹,如糖块一般吞入口中。
下一刻远处传来一道喝声。
“孽障受死。”
数千道青光剑气从远处向着锦袍人袭去。
锦袍人望去,脚下黑色液体形成一道黑水幕。
剑气冲刷水幕,起不了一丝波澜。
不一会,一位仙风道骨的青衣老者出现在锦袍人的对面。
他望着活下来的弟子,声音沙哑:“众弟子离开宗门,为我一剑宗留下传承,同时告诉各宗门,除魔卫道。”
“宗主,那您呢?”
活下来之人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锦袍人的黑色液体形成一颗颗密密麻麻的黑水滴。
如满天蝗虫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老者喝道:“快走!!!”
黑水滴犹如箭矢,下一刻疾射而出。
三息后,又是百道绿光送入锦袍人体内。
此时除了老者外,一剑宗只剩寥寥数人。
他们御剑飞行,向着护山大阵形成的透明薄膜冲去。
但就在他们即将冲破薄膜之时,耳边响起一声仿佛气泡破碎的声音。
一块遮天之大的透明薄膜,竟被替换成了黑水薄膜从天空中浮现。
滴落的黑色液体,将这最后的寥寥数人,也融作一滩血水。
老者震惊的望着天空,仙风道骨的样子不复存在,声音沧桑的问道:“你是谁?”
锦袍人没有理会。
而是平静的伸出手,轻轻一握,转身离去。
他的身后,黑色液体将老者包裹。
但走了几步的锦袍人停下了脚步,转回身去,一团白色雾气向他冲来。
雾气前端是一个少年的脸,与那老者脸廓和五官十分相似,神情带着一股视死如归。
锦袍人张开了嘴,白色雾气的表情立马大变,止住身形,想要逃离。
然而他的身后,黑水形成的巨手如一双筷子夹住了他,向着锦袍人移去。
“不---”
“咕噜。”
锦袍人转身离去。
......
第三日。
锦袍人又来到了一座仙山前。
那里紫气环绕,他缓步上前。
过了一会,一阵清风刮过,耳旁响起一道话语。
“你打算这么一日日的走遍每一座仙门?”
锦袍人闻声看去。
一位八尺之高,穿着紫衣诡美长袍的中年男子从他的右边树丛走来。
锦袍人伸出右手,食指间射出一滴黑水。
黑水疾射而去,但却在逼近中年男子时突然消失。
锦袍人眼见,眼神中闪过一丝久未起的波澜。
他的右手轻轻一握,脚下黑色液体形成一张巨大的黑手,向着中年男子握去。
中年男子神情不变,黑手在握住他的那一刻,溃散。
“你打算这么一日日的走遍每一座仙门?”
中年男子重复着刚才的问话。
锦袍人没有理会,想要向前,却发觉自己的脚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毫都不能移动。
“吞噬别人的力量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跟我去修行如何。”
锦袍人掌心向前。
黑色液体形成一块黑墙,阻挡中年男子向前的步伐。
过了一会,中年男子毫发无损的穿过,口中继续说道:“仙域远比你想的要大,还有许多的人对付你轻而易举,你确定你要继续这么走下去?”
锦袍人控制着黑水墙化作长剑。
“端燚,你可想好了?”
这一个名字让锦袍人瞳孔微缩,终于开口:“你...是谁?”
“你的师尊。”
黑色长剑立马向着中年男子刺去,但长剑溃散,中年男子来到了锦袍人的身前,伸出左手。
锦袍人想要躲过,却又发觉自己的上半个身子也被定住。
中年男子的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前方的路不好走,现在跟我走,你的修行之路将会平稳。”
锦袍人发觉自己的嘴巴可以动,想要开口拒绝。
但耳旁又响起中年男子的声音。
“想好了回答,不要让此刻的回答使以后回想起来后悔。”
他张开的口定住了,思想开始剧烈搏斗。
最后,他说道:“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定身消失,他身体前扑,撑地站起,回头看去。
中年男子已转身离开,背着他说道:“记好了,我的名字叫血厉,要是打不过就喊救命。”
锦袍人看着男子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过身,向着远处的仙门再次迈步。
过了一会耳旁再次传来声音。
“如果你还想有朝一日见到你妹妹的话。”
锦袍人身形一顿,回头看去时中年男子的身影已然不见。
他牙关紧咬,拳头紧握,静静的呆在原地。
几分钟后,锦袍人脚下的黑色液体化作蒙蒙雾气。
五日后。
已经覆灭了六座仙门的锦袍人,双眼遍布血丝,表情愈加嗜杀。
他来到了第七座仙门,头顶的天空被他的黑雾笼罩。
他走过写着天音宗的石碑,正要上山之时,眼前的景象突然转变。
原本云层环绕的高山变成了一座平原。
一座方形结界渐渐浮现,上面有着四个抱着琴的女子。
锦袍人环顾四周,眉头微蹙,右水一挥,黑雾向着结界侵蚀而去。
但却是从结界穿过,触碰不到丝毫。
天空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孽障,别费力了,老夫费尽心思专门为你布下的结界,怎么可能就让你给破了。”
锦袍人抬头看去。
一位佝偻身子的老者站在空中,一头白发异常显眼。
黑雾向着老者袭去。
老者说道:“奏乐。”
结界壁上的四个女子动了起来,优美的琴声从结界传出。
琴声一响起,锦袍人感觉耳朵被一记重锤砸来。
随之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蚂蚁向他的耳朵爬去,进入他的体内,进入他身体各个部位。
锦袍人捂着耳朵惨叫,额头敲地,半空中的雾气溃散。
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下一曲。”
结界上四个女子身形一顿。
锦袍人缓出一口气来,身体上啃咬的蚂蚁消失。
然而当琴曲再次响起。
他的视角出现在一口岩浆之中。
岩浆倾覆在他的身体,他惨叫。
这种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耳中的琴曲又一次更换,这一次来到了刀山。
一曲又一曲,一次又一次。
每次转变对他都是一种煎熬,直到眼前的画面来到了虎魄山。
他看到一对男女被羞辱,被活埋,无能为力的他只能不断哀嚎。
这一幕在他眼中不断重复,直至昏迷
“救命。”
这是他昏迷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而在外界,琴声停止了。
佝偻老者从空中落到锦袍人身前。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像是爱护宝贝一样,抚摸着锦袍人的脸:“仙界...老夫要来了。”
一个身着白衣长袍,面相十分稚嫩的少年走进了结界。
他看着佝偻老者,说道:“你这老头,手段果然是一套一套的,不愧是阵法师,和我说说,你准备如何处置这小子?”
他的对面,佝偻老者喜悦的神情凝固了。
完全没有想到白衣少年竟会在这里。
佝偻老者喜悦收起,转化成冷漠,回道:“自然是回宗门后,将此孽障为仙门除害。”
少年说道:“老头你可拉倒吧,现在就我们两个在这里,何必这么虚伪,我就直说了,这小子的心血,我们俩人对半分如何。”
佝偻老者没有回复,结界内的四个女子再次弹出琴曲。
少年面色不改,开口:“哼!”
‘哼’声如雷,顿时压过了琴曲,在结界内不断回荡。
少年说道:“老头何必呢,你这琴曲能对我有何用?也就只能对付那些只懂得蛮横的憨货而已。”
老者说道:“七三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也是我抓的。”
少年笑了笑:“老头你别忘记了,我现在已经是洞虚期,而你...不过是合体圆满罢了,拳头为大的道理懂不懂?看你老的快进土了,我可以再让你一步,六四分。”
这时结界内又进来一人。
是一个骑着白虎的中年壮汉,他看着少年和老者,拍着手道:“拳头为大,这句话说的好,阿烈,你说是不是对极了?”
壮汉座下的白虎口吐人音:“对极了。”
少年和老者看到中年壮汉和白虎后表情顿时惶惶不安。
中年壮汉说道:“见者有份,外加拳头为大,我和阿烈两个大乘期,我们二八分我和阿烈一人四分,剩下两分你们自己分,阿烈你说这样公不公平。”
“公平。”
白虎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少年和老者,只要两人表示有丝毫的不满它便会扑上去。
少年和老者不敢拒绝,正要开口时,结界内再次走进一人。
这人脚步一踏,瞬移出现在老者身旁。
一巴掌甩去,老者倒飞到一块磐石之上,磐石轰碎,口吐鲜血后倒地不起。
而那人则将锦袍人放到背上后,说道:“拳头为大,我渡劫期,所以他...我带走了。”
中年壮汉神情阴暗:“你是谁?仙域除了五大宗,何时又多出了个渡劫期。”
“你猜?”
天空突然一片血红,一双血色的苍天巨手伸了出来,朝着中年壮汉和白衣少年落去。
中年壮汉坐在白虎身上躲了过去,少年则挨了一拳,一口鲜血吐出后生死不知。
那人跳上苍天巨手。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