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嘉骑微微点头。拖动鼠标用画图工具从武安往南画了一条线。
“这里有个屯城。很有可能是白起集结兵力的村镇。也可能是粮仓。”
“屯兵,屯粮,这两种说法古代都有。无论是屯粮还是屯兵这里都可以算作起点。”
从武安镇又往北找。
“马邑?可能是秦军养马地。不过史记里面说秦军的骑兵不是白起本人带队。很可能是另一个将军王龁。所以这个点应该不在白起的行军路线。”
再往北找,进入一块山区。在整个脚盆来说处于西边挡板的最南段。
地图上显示,这块山叫大沟壑釜山。位于高平县,属于太岳山的分支。
当地人叫它釜山,可能因为外形椭圆,形似倒扣的锅子吧。
不过吴嘉骑倒觉得这块山在地图上像一片树叶。山呈椭圆形、青翠颜色形似叶片。山的脊部有若干分叉山路,形似叶脉。
循着叶脉的主脉往北,他找到一个点,将军堆。又往北,又找到一个点,运粮滩。
他把它们都连上线。
“有将军在将军堆待过,又在运粮滩运粮草。很可能是白起。”
“像你刚才说的,将军也有可能指的是另一个秦将,比如王龁。为什么这次这么肯定呢?”花湘容提出质疑。
吴嘉骑没有正面回答她。他的手指继续往北,这次不再循着叶脉主脉,而是沿着支脉画了一根线。
线的末端连着一个点。白家坡。
“你看,白家坡。这个地名就有点指名道姓了。一个白姓的将军到过这里。看来是白起走这条路线无疑。”
出了白家坡,就走完了叶脉形山路,走出了大沟壑釜山山区。
不过吴嘉骑没有停止划线,这次往东。
白城。
这又是一个指名道姓的地名。多半是白起攻占了这里,再连上。
他拖动鼠标一转,往南划线。
车亡谷。
“这里可能是白起截粮的地方。车指的粮草车,车亡谷就是粮草车被烧毁的地方。”
又在车亡谷画了一个圈。“这里应该就是白起的奇兵进军路线的终点了。”
白起的奇兵目的在于截粮。车亡谷应该就是目的地。
“长平就在这个圈附近。很有可能是在北边。”
赵括冲出来和秦军决战。而秦军在南边,他自然要从长平防线出来往南进攻。换句话说,长平防线自然就在当时的赵括的北边。
粮草囤积地不会离军队太远。
所以白起截粮的车亡谷位置应该大致相当于当时赵军的位置。
再换句话说,长平防线就在车亡谷的北边。
“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找呀。”花湘容说找就找,风风火火。
还真给她找到了。在车亡谷的北边,找到了长平县城,再往北,有一个地名叫长平关。
原来长平就在整个脚盆的中心位置。
两人划区寻找,一个在北边找一个在南边找。都忽略了最中心。
“原来脚盆的正中间还有一条小爬虫版的山脉。”花湘容指着地图上的长平关。
当然这只是在地图上和太行山太岳山这些大山比较。相信现实中,人站在这条山前,像小爬虫的就是人了。
这条小爬虫山把脚盆城堡一分为二。找到了,这就是长平防线。
“呼,找到了。”
“接下来我要把这个地图背下来。”
吴嘉骑又用手比划了一遍白起奇袭路线。思绪也跟着走了一遍。
“加油~哎呀,肚肚饿了。“她提醒他。
“我也饿了。我们吃泡面吧。”
她点点头。
他摸摸口袋。口袋里是她今天才给他的五十块兵法石,用手掂一掂,轻盈而清脆。叮当作响。
刚赚的还没捂热呢。
网吧的泡面比外面的贵呢。
可是。
他咬咬牙。
嗯,不能表现得过于穷酸。不能让她瞧不起。
他招招手,网管小哥来了。
“哥们来两碗红烧牛肉面。”
“一起吃一碗就好了。我吃不了很多。”
她善解人意。似乎觉察到了他节省的想法。
“这是兵法石,来两碗。一人一碗。”他特意强调两碗,想要表现的大方一点。
一起吃一碗泡面,怎么能这么寒酸呢?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钢铁直男~”
端着泡面,看着冒着的傻气,哦不,是水蒸气。她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
“卡余额不足,请及时充值。”电脑上显示一行字。
不知不觉就五点了。六块兵法石两个小时的网费消耗殆尽。
“拿手机拍个照回去背。”吴嘉骑决心要扎实的背好地图。
“机票买好了。明天不许迟到。”用考上成均的奖金再补上一些零花钱,她买好了两张机票。
次日上午十点,c市机场。
成均和辟雍都位于a市。考上武科,就必然要飞往a市,武将异界的中心。俗称“上京”,“进京”。
成均的新生今天入学。候机大厅不少学生模样的人。
其中就有c市二中的老同学。
其中就有苏诗祺。
几个男生簇拥着她,有殷勤提行李的,有上下跑腿的。给人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她晒黑了一些。也许过去学习压力太大,她总是泡在训练房和书斋里,日晒不足。
现在武举考完了,她也如愿考中成均了。大概她会有充足的闲暇和好心情,在自家别墅的草坪上晒太阳。
也许在自家泳池游泳,也许在躺椅上日光浴,也许邀三五闺蜜喝下午茶。
总之更多的户外闲暇时光让她晒黑了一些,以前惨白的肤色代之以小麦色。
她身着纪梵希黑色鸡尾酒裙,饰以简洁而精心雕琢的鸽子蛋钻石吊坠。衬托着她精致的五官修长的身材,给人一种古典而优雅的感觉。而手上的lv手提袋则给她添上了一摸时尚的亮色。
与身着碎花褶皱裙的花湘容相比,乍看一下似乎一个是名媛,一个是村姑。
然而这仅仅是乍看一下,吴嘉骑认为,任何人只要不满足于第一眼印象,只消再看一眼,再在心中做一番对比,就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个矫揉造作令人敬而远之,一个则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吴嘉骑不想去打交道,他假装没看见,拉着花湘容往旁边走。
可是苏诗祺却主动打起了招呼。
“花同学,来这边。”
于是二人只好坐了过去。
苏诗祺正眼也不看吴嘉骑一眼,而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花湘容。花湘容经不起她这样居高临下的审视,有些窘迫,耳根红了。
“好巧呢,花同学也是今天上京吗?”
“是的呢,今天是成均入学的日子。”
“真有缘,咱们姐妹一直是同学。”
“是呢。”
“这是成均的学长叶明轩。介绍给花同学认识。”苏诗祺突然自作主张的给花湘容介绍起来。
“你好。”花湘容陪笑。
“学长我跟你说,花同学是我们c市二中的校花呢。而且她可不单单是长得漂亮哦,还很有实力呢。考上了成均呢,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苏诗祺在学长面前狠狠的夸起花湘容来。
“哦,有你优秀吗?”高个冷脸学长叶明轩微微一笑。
“那是肯定比我优秀啦。她完全是靠自己打拼呢。我们和她比起来不过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罢了。”苏诗祺的自谦怪刺耳的。
“佩服佩服。”学长配合的搭话。
“而且她还没有男朋友哦。学长可要抓紧啊!”苏诗祺给学长加油鼓劲。
花湘容本想直截了当的反驳。不,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可是她想想和吴嘉骑的关系其实还并没有确定。如果由本姑娘亲口说出来的话,他会特别膨胀吧。
再怎么样,总该由男孩子挑头表白吧。
想到吴嘉骑,她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一直不表白就算了,赶紧出来说几句话怼她啊。她白了一眼一旁脸色发青的吴嘉骑。
可是吴嘉骑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愣着生着闷气。
哎,直男癌,真没用。她幽幽的叹道。
“没有男朋友?那这位是?”倒是叶学长注意到了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吴嘉骑。
“可能也是我们班的同学吧。不太记得叫什么了。你知道的,我有点社交恐惧症,而且武举前的学习压力又很重。”苏诗祺好像一下子不认识吴嘉骑了。
“他是吴嘉骑。我们班上最有将才的同学。”花湘容的语气中有些小崇拜。意在表示他这么牛啤,苏诗祺不可能不记得。
“哦?那他一定也是成均的咯。”叶学长饶有兴致。
“呃,这个。”花湘容欲言又止。因为她感觉如果回答不是的,就等于是在帮苏诗祺挤兑吴嘉骑。可是要说是的,他又的确是落榜了。
“哦,那肯定是辟雍的咯。哎,可惜了。我跟你说,辟雍的人都是群莽夫,哪像我们成均人有勇有谋。哈哈哈,我说话直,你可别介意哈,我对辟雍就是有点看不惯。”叶学长发表着他对辟雍的偏见,旋即又自觉失礼,请求他误以为的辟雍生原谅。
“那个。我没考上武科。”吴嘉骑只好自己承认。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声音低得似乎要钻到地里面。
“哦,文科。这个,哈哈哈。文科也是很有前途的。”叶学长楞了一下,打起了哈哈。
“哦,我想起来了,我们的行李还没办托运。先失陪了。”花湘容福至心灵,想到一个脱身的法子。拉着吴嘉骑的手赶紧走。
“真不爽,没想到苏诗祺这样挤兑老同学。”走远了,吴嘉骑吐了口气,嘟囔着。
因爱生恨嘛,爱越深恨越重嘛。
你这个直男的榆木脑袋怎么会懂呢?
花湘容欲言又止。还是别告诉他了。
难道这样告诉他吗?苏诗祺还深爱着你,而且因爱生恨心如刀割呢。
不了,这样十二会飘的,会整个人膨胀的不像话。
让他受点挤兑,在本小姐面前卑微一点,这也是好事。
这样盘算着,花湘容低头忍俊默默无言。
吴嘉骑看她不说话,自己回头张望,想要一探究竟。
却见苏诗祺正痴痴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全没有见面时那种盛气凌人。
刚一四目相对。苏诗祺慌忙扭头和身边的叶学长等男生们攀谈起来。
“哎呀!我想起来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湘容突然顿足懊恼。
“想起什么来了?”
“我想到一句很巧妙的话,可以优雅的反击苏诗祺的挤兑。”
“那我们现在回去把那句妙语说给她听,怼回去?”
“不了不了,这样太蠢了。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哎,这句话要是当时想到了就好了。”
怼人是这样的,事后想起的妙语,不过徒增不吐不快的憋屈感。
打仗也是这样,事后诸葛亮,也不过徒增对自己事前猪一样的埋怨。
恰逢其时,永远是很重要的。
许多地方的桥,各种形态的云,不同口感的酒。
永远都比不上一个恰逢其时的人。
“没关系的。我们在战场上给她怼回去。”他安慰她。
“她今天应该精心打扮过,比平时更好看了。”花湘容还在耿耿于怀今天的衣着打扮被比下去。
“好看个p,装模作样。矫情。”吴嘉骑还在生闷气。
嘻嘻,算你小子说了句人话。不过花湘容嘴上还是要反驳他。
“明明很好看。哎我就不明白了。这么个豪门大小姐,别人攀附都来不及。怎么你就是死活不甩她呢?”
“她的做派似乎永远在说。我这样的家世,能瞧你一眼就是你的荣幸了。还不过来给本宫跪下。”吴嘉骑略加思索,说道。“我讨厌这种感觉。”
“直男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花湘容愉快的批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