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底,市里的检查总算合格,六月交到省里,住在省军区招待所,集中全省初检合格的人,又重头开始进行体检复查,到了六月中旬,马上就要高考了,检查终于完毕,云书和姜峰就回学校复习功课,准备高考,要把耽误的时间,争取补回来。
复习功课,钻进了书里,就把选飞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到了六月二十五日,是星期六,下午,大姑带着文辅文弼回来,她没看到云书,就到楼上去找他,大姑推门进去,把云书吓了一跳,他正在聚精会神地复习,他给家里人说了,任何人不得打搅,他听到推门声,本想发着,一看是大姑,也就没了脾气。
大姑高兴地说:‘云书,好消息’。大姑有意地停顿了一下,没等大姑说完,云书就意识到,肯定是选飞过了关,他站起来,蹦了两尺高,大喊着:‘我考上空军了’。大姑说:‘不用复习了,你也别太激动,可不要像范进那样,疯了,小心紫云妈来扇你’。
楼下的人,都在喊云书,云书就下楼来,屋里的人、一片欢声笑语,紫云对云书说:‘你不用复习啦,走以前,你还要帮我复习一下’。大姑过来说:‘我打听了,星期一你回学校,学校就会通知你,马上到省里去报到,大概是二十九号走,什么都不用带’。
爷爷说:‘云书,你真有出息’。从来没有夸过儿子的云书爸,满脸都是笑,大姑说:‘我带了个照相机,明天我们照几张相,我打电话了,叫紫云她爸,和她大姨父,明天都来;云书,你去你姑父那里问问,看他们谁能来,我们吃顿饭,还要照张全家福’。
胜利问大姑:‘单车呢,要不要带走?’。大姑没有直接回答他,她说:‘就穿一身衣服去,去了人家发新军装,要发好几套,还要发被子蚊帐呢!云书,你把你的东西清点一下,交给你爸’。胜利说:‘那些学习的东西,就交给紫云吧!’。
在胜利心里,他只惦记着单车和钱,单车带不走,钱呢?,那是大家的节余,说好了是用来买电视机的,电视台都修好了,再等几个月,就要开播。
云书知道胜利在想什么,他故意不吭气儿,就是要叫胜利心里着急,到走时再说。
星期天,大姑父来了,他可是稀客,平常星期天,都是大姑带着文辅文弼回来,他发扬风格,到作战室值班,让其他领导在家休息,这次云书要走,大姑叫他一定回来;二姑父呢,平常就很少来,据说是身体不好,一直打不起精神,所以,平常都是二姑,带着那四个儿子过来,他就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次是个例外;云书的姑父鲍家,儿子都结婚分开过去了,奶奶病重,离不开。
全家聚在一起吃饭时,人多了,只好分两桌,云书和老人们坐一桌,大姑叫铃铃妈上桌子来吃,铃铃妈说:‘厨房离不开人,我就不陪你们了’。爷爷就叫云书去叫胜利过来,大姑父还开玩笑,他说:‘还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哟!’。
端菜时,只有玲玲帮着她妈端菜,云书爸有点生气,他对云书和胜利说:‘你们那媳妇,都是太太的命,今天客多,也要做做样子,勤快点唦!’。胜利说:‘还不是媳妇,没有拜堂’。
云书不说话,起身就进厨房,帮着拿碗筷,妍婷和紫云见了,赶快起身进厨房,爷爷就表扬云书,他说:‘云书这个带头作用好’。大姑端了一盘菜出来,他对胜利说,我们家没有少爷小姐,以后都要做家务,帮着做饭。
席间,大姑爷和二姑爷,说了很多勉励云书的话,‘一定要听领导的话,按领导的要求不走样’。大姑说:‘这很重要,这既不会犯组织错误,也不会犯政治错误’。这样的教导,云书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铃铃妈真能干,一个人在厨房,做了八个菜,大姑父说:‘比我们家阿姨还能干呢!’。大姑说:‘可不能这样比啊!’。大姑父不明白,他就问大姑:‘哦,我比错了,请你明示’。
大姑说:‘铃铃和江战是订了婚的,是一家人,他也算是家里的老人,怎么和阿姨比呢!’。大姑父笑道:‘我看都一样’。大姑说:‘一个是为自己干,做自己家里的事,一个是为别人家干,你说一样不一样’。
吃完饭,大姑就把相机拿出来,云书和胜利就凑上去,大姑就给他们讲,怎么照相,讲完了她就问胜利:‘会了没有?’。胜利不回答,大姑又问云书,云书回答说:‘会了’。
胜利没有听懂,他想云书也是在蒙,他想出云书的丑,他说:‘大姑讲一遍你就会了,我没有听懂,你给我再讲一遍吧!’。云书说:‘可以’。胜利哼了一声,‘哼!我就不信你懂了,还是请大姑再说一遍吧!’。
大姑说:‘既然云书会了,就叫他讲吧!’。云书说:‘大姑只简单讲了一下,我给你讲深一点,你以后就可以自己照了’。胜利说:‘你和我一样,第一次用照相机,你还要讲深点,吹牛嘛!,也不能太离谱’。
云书说:‘吹不吹,你听我讲了就知道,我们学校有印尼的华侨同学,人家有照相机,我去问过,所以畧知一二,我也看过书,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还不信’。
他说:‘这相机,按胶卷的尺寸分,有120相机和135相机,这是120的,看到没有?,是双镜头,一个用来照相,一个用来取景,取景从上面看’。
说着,他就打开了皮盖,把镜头盖摘下,‘你看,你看’。他把相机擩到胜利跟前,云书问大姑:‘装胶卷没有呀?’。大姑忙叫文辅去把三脚架和胶卷拿来。
云书从皮套里拿出相机,他打开后盖,对胜利说:‘等会胶卷就装这里’。文辅拿来了三脚架和胶卷,云书就装起来,他把胶卷拧到第一张,云书说:‘这就可以照了’。
云书又介绍胶卷,刚才我们装的胶卷,是21定的,看到没有?,在胶卷外面就有标识。胜利说:‘我看到了,我还想问你呢,只有一个21度’。
云书说:‘那右上角的小圈,你说是度也可以,它是代表外国字的符号,这外国字要读呢,拼音是读定,表示感光度,你读度也没有什么错,二十一定呢!,是属于中等的,你可以理解成正常,它不高也不低,这样就正常使用光圈和快门’。
紫云她们几个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要云书给她们照相,云书不理她们,他继续给胜利讲:‘光圈就是控制,进照相机的进光量,像今天,是多云天气,光圈要大一点,定八吧!,快门呢?放到百分之一秒,这是胶片的曝光时间’。
紫云和妍婷过来拉云书,紫云说:‘你跟他讲什么?,对牛弹琴呢,来给大家照吧!’。胜利不理她们,他继续问:‘照完了咋办?’。
云书说:‘照完了就把胶卷拿出来呗,然后送到照相馆,请照相馆的师傅冲洗,我们学校的那几个华侨,他们是照了是自己冲洗,用床单把窗子遮住,他们晚上洗,我没有去看’。
胜利说:‘那我们就自己洗吧!’。云书说:‘要有药水,相纸,我们哪有?’。紫云把相机抢过去,就要给他们照,云书说:‘抢吧,摔坏了,就不用照了,要照相,妳也不会呀!,光圈定多大?曝光多长时间?妳乱照,是照不出来的’。
紫云只好把相机交给云书,她催促说:‘我们开始照吧!’。云书说:‘一共才十多张,你安排安排怎么照?’。这下难倒了紫云,他就去叫胜利来,要他来安排,胜利也不客气,他就安排起来。
他说:‘你们四对小夫妻,一家照两张…’。云书问:‘包不包括你们’。胜利说:‘当然包括’。紫云说:‘都照两张,怕不够呢?’。胜利说:‘怕照坏了,两张保险,云书就要走了,以后难得凑到一起;这就去了八张,再和老人一起,一家照一张,最后大家一块,照两张全家福,这就差不多了’。
胜利对云书说:‘你先去问问大姑,看照相机你定的这些数据对不对?。如定错了,就白照了’。云书说:‘你放心,我飞机都会开,照个相,我还不会?’。
胜利说:‘我希望你到了空军,不要说大话,不要去乱吹’。云书只好去请教大姑;胜利看铃铃和江战不在,就去找他们,等云书回来,铃铃和江战也找回来了。
云书问胜利:‘他们到哪去了?’。胜利说:‘他们俩在楼上亲热呢!’。江战生气了,就要过来扇胜利,云书连忙拉住他说:‘干嘛呀!,明媒正娶,要亲热也不用偷偷摸摸,来来来,你们两坐下,先照半身像,完了再照全身像’。
两人坐下来,肩膀是挨着了,头离得太远,云书叫他们靠近一点,两人没有动,云书亲自去辅导,但手一松开,头又回来了,云书小声说:‘照的是夫妻合影,就不能亲密一点?’。
云书看,不能摆布他们,就叫胜利去请大姑来,胜利走了,铃铃站起来说:‘你们先照,你和紫云先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小夫妻怎么照?’。
大姑来了,叫紫云和云书坐下,大姑就帮他们摆姿势,并排坐不行,要错开一点,紫云肩在前,云书肩在后,稍错开一点,然后头往一起靠一靠,大姑还不断的纠正,‘紫云妳不要倒在他怀里,云书你搂着她的腰,唉,头再靠近点’。云书都感到了紫云脸上的热度了,‘咔嚓’就把半身像照了。
接着照全身像,大姑说:‘随便点,朝太阳方向站着,左右不超过三十度’。二姑过来了,紫云显得紧张,大姑说:‘紫云,你怎么苦着脸,要高兴,要笑,身子要挨着,好!’。‘咔嚓’就照了全身相,云书说:‘都是封建礼教搞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弄得我们紫云都不会笑了’。
云书和紫云照完了,大姑进行点评,她说:平常我们很少照相,照就要照好,留作纪念,你们还没有放开,小伙子订了婚,了却了人生的一桩大事,心里高兴,姑娘订了婚,终生有了依靠,心里愉快,要面带笑容,都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照的时候,要挨紧一点,脸要贴近一点,要显得亲密无间’。
四对儿小夫妻照完了,就把老人请出来,又是一家一家的照,最后才是全家福,云书叫胜利去铺排,怎么站、怎么坐,胜利一边儿扳凳子,一边想着,老人坐在第一排,爷爷的藤椅放中心,云书爸和铃铃妈坐两边,外边儿才是大姑爷二姑爷;胜利安排好了,云书也把三脚架安好了,照之前,云书还特地把大姑请来看看,一切都准备好了,云书就按了快门,快步走到紫云身边,刚摆好姿势,只听‘咔嚓’一声,全家福就照了,云书赶快说:‘不要动,再照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