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黄父还在纠结这要如何处理这件事,黄奇杀了人,而杀人的原因就是有人给他下毒,或许在黄父的眼里杀人是重罪,投放这种不致命的毒药还罪不至死吧。
黄奇心中有些无奈,事情果然不简单,原主之所以有那样的结局,与黄父这种性格,不是没有关系,而且有很大的关系。
黄父如今在黄沙镇的名望很高,许多事情都会找他商量,或许让他做决定,直白的说,能够决定黄沙镇一部分命运。
或许是因为如此,所以做事瞻前顾后,又或者害怕自己名誉受损。
此时的黄奇,才真正的体会到原主的无奈,原主之所以有那样的结局,也与黄父引狼入室有关。
好好的一个家,为何要领进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黄父的想法并没有错,但也不考虑原主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一切。
很明显,因为当时原主年龄太小,让人看见了家里的一切,财帛动人心,赵氏贵兰早就眼馋的不行。
又加上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成喜,还知道他家的秘传绝技,这一些彻底的将原主拉入危险的境地,按照原主的记忆,就连黄父也没什么好结果。
这其中,哪怕黄父有一丝一毫的警惕心理,也不至于落到那样一个结局。
黄奇哀叹之余,也觉得任务并不好完成。
有心想要自己一个人单干,谁也不需要,也不依靠黄父,但转念一想,以目前的处境还真不能一个人单干。
暂时的安全,并不能让他有完全保护自己的能力,若是让黄父对他产生隔阂,那无疑就是失去了一个强力外援,没有了黄父的庇护,说不定还没成长起来就夭折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出去躲起来一个人过,但外面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抹黑,活下去都是个困难,更不要说积累实力了。
而且原主的执念全在这镖局之中,要完成任务,只能从镖局中开始。
那现在,肯定不能将黄父推到对立面去,只能尽可能的让黄父庇护他。
想到此,看着正在纠结的黄父,开口说道:“父亲,石头这些人是您的儿子,还是我是您的儿子?又或者,赵媚儿是您的女儿?”
“什么意思?”黄父明显一愣,看着黄奇有些疑惑,但也想了一下,就说道:“自然你是我的儿子,石头那些人只是我徒弟,而赵媚儿只是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孩子。”
黄奇接着又问道:“那在您看来,我这些人谁跟你关系最重?”
黄父看着黄奇,好像明白了什么,就说道:“当然是你,你与我是血脉之亲,属于天定,他们与我的关系,或者是师徒,或者是亲戚,属于道义。”
黄奇心中一阵摇头,也苦笑一声,果然,黄父心中道义比亲情较重,道义是好的,这并没有错,但对他可不友好,原因就出在这。
若是黄父继续坚持他所谓的道义,虽然不至于为了道义而大义灭亲,但疏远他是免不了的。
疏远,意味着他就失去了很多庇护,若是黄父亲情为重,那他就能得到十分的庇护。
但若黄父道义为重,他的庇护无疑就少了。
倘若两者对半,他只有五分,而另外五分就在他几个徒弟身上,至于赵氏贵兰,只要他在,能兴风作浪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剩下最大的敌人就是成喜。
若黄父道义与亲情两边平衡,那还是有危机,因为以他目前的处境,还真不是成喜的对手。
但黄奇为了能得到多一些的庇护,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就说道:“父亲可知哪些人最重道义,哪些人最重亲情?”
黄父见黄奇继续发问,越发的疑惑了,也不知道黄奇这是要干什么。
但还是说道:“我们黄沙镇地处北方边境,在齐国与苍狼边界之处,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们这里的人都知道。
齐国乃礼教之邦,最重道义,而苍狼为部落组成,最重亲情。”
黄奇就接着问道:“那我们黄沙镇呢,是重道义,还是种亲情。”
黄父当即说道:“我们黄沙镇不属于大齐也不属于苍狼,独立于两国之外,只在意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以血脉为系,血亲次之,朋党再次···”
但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也反应了过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脸色变得极为精彩,一阵红一阵白的,嘴上浓密的胡须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黄奇看到黄父这样,也明白了,黄父应该明白了,黄沙镇什么德行,黄奇其实也只是猜测,在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也知道黄沙镇自大齐立国就没划在大齐境内。
而苍狼草原多以部落形势组成,以畜牧为生,对黄沙镇这个水草不丰之地,还靠近大齐的地方也看不上眼。
而在这几百年来,黄沙镇之所以能够存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传说中黄沙镇刚开始以劫掠南北为生,但其中树敌太多,对付不了大齐的战场器具,也不是苍狼骑兵的对手,只能在黄沙中横行。
有几次差点被灭,最终学聪明了,做起了南北镖局的生意,这样既不会招惹是非,还能让两边都得到利益,因此才存活至今。
也正是因为如此,黄沙镇为了能够将镖局的生意做的跟大,对武学的研究简直到了极致,就从一些粗浅的外家功夫开始,经过几百年的完善,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锻炼体系。
也因此,黄沙镇几乎个个都练武,从小开始,只要长到成年,放在外面都是以一挡十的好手,若是再努力一点,配上马匹,大齐边军百人都能被磨死。
黄沙镇之所以能屹立不倒,与他们所奉行的传承方式也不是没有关系。
黄奇之所以这样问,也只是一个猜测,和自己的一些推断,他就是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了黄沙镇传承方法永远都是血脉相传,才如此来说服黄父。
如今看来,他的推断没有错。
最后黄父一拍脑门,十分懊恼的说道:“是为父错了,大齐商贸发达,为父去大齐走镖的时间最多,见大齐之地繁华,心中难免有些向往,见得多了,也就崇尚他们的道义,却忘了自己是黄沙镇的人。”
接着黄父有些落寞的说道:“我黄沙镇从来都是靠自己,不攀附任何人,也不看轻任何人,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为父学了大齐的礼贤下士,竟然对外人与你同等对待,是为父错了。”
听到这里,黄奇才放下心来,也知道这下将黄父彻底的拉到了自己这边,成了他强有力的庇护。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对于成喜的事情,虽然现在说不是太合适,说不定就会将好不容易营造的形势给破坏了,让黄父产生反弹心里。
但也不是不完全不说,稍微提示一下,也是可以的,只要能让黄父产生警觉,对成喜稍加防备,那他的情况就会好很多。
给敌人制造障碍,就是给自己铺平道路,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二。
就随意的说道:“父亲,我身体原本是好的,您也是知道的,只是在几年前出现这种状况,具体时间我也几步清楚,只能记得那时候成喜已经到镖局的时间相仿,这几年我一直在这种虚弱的状态,希望父亲能找到我身体出问题的原因,也好让我身体恢复。”
黄父正在懊恼之际,听到黄奇这样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直以来,他对黄奇的期望都很高,希望黄奇能够学习他的武功,继承他的一切。
因为黄奇身体素质的原因,期望有多少,失望就有多少,一直认为黄奇是身体出了问题,得了怪病。
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黄奇害怕吃苦,为逃避这些锻炼而装病的,还责罚过许多次。
但黄奇就是不争气,一副昏昏沉沉有气无力的样子。
总以为是黄奇自己的心态问题,但现在被这一提醒,再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药粉,也察觉出了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或许就如黄奇所说,他的身体状况,是有原因的。
黄奇见道黄父如此,也意识到他刚才的提示成了,让黄父将这件事真正的放在了心里,然他心中顿时一松,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心头。
也意识到是因为这一天一夜精神意志处于紧绷状态,有好几次差点断了弦,如今稍有安稳,再也难以维系,身体的倦意越发的浓烈。
黄父看了一眼黄奇的样子,有些心疼,甚至有些自责。
若不是他疏忽大意,也不会造成黄奇这种状况,就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为父,你放心休息就成。”
“希望如此。”黄奇浅笑一声,就闭上了眼睛,准备先睡一觉,恢复一下精神,以后的事等休息好之后再做考虑。
在他看来,暂时是安全了,但黄父的这种性格,让他着实有些不放心。
黄父好查这件事情,也不是太难,只要将他几个徒弟逐个审问一番,肯定会知道前因后果。
若是仔细分析,也知道这就进是怎么一回事。
但黄奇就怕黄父心软,认为这件事并没有多严重,对几人的惩罚也就会手软,或者连下手的狠心都没有。
若真是如此,不但起不到效果,还会打草惊蛇,甚至会引起其他的危险。
他可清楚的记得,成喜也知道黄父拥有秘传绝技的事情,这次若不能将成喜解决,以后可能会更加麻烦。
在半睡半醒之间,黄奇见到了黄父的愤怒,好像在说不让黄奇再受到任何伤害的话,接着与陪着他做了一会,就离开了。
而黄奇,也彻底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