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昌做的绿野之梦越来越多了,他经常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听到有人与他讲话,这快逼疯了他。现在坐在孩子的满月宴会上,他才感觉好点。
地家人以爱为荣,与古族等西方各族不同,他们从来不以爱为耻。他们认为,花龙给予了我们眼睛,鼻子,耳朵。不单单是为了生存,还让我们能够感觉到世间的美好,男女之间的欢乐,这是神的慈悲。
每到结婚时,场面会异常隆重。而到孩子满月时,大家又会齐聚一堂。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会打扮的极为暴露和放荡。他们认为这是先进与开明的象征。
让大家沉浸于欢乐的气氛时,世昌身边的老学士却感觉坐立不安,他适应不了这样的酒席。
他说,一个母亲应该把对父亲的爱,融入到生活中,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下做“这种事”。
“干,嘿嘿嘿”
地奎温馨的提示到,“我们管这种事叫这个。”
他看上去醉醺醺的,刚刚那下,嘴里浓烈的盛夏葡萄酒果香喷涌而出,却让世昌问道一股子混浊的味道。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老学士来自新月之乡,古龙城更加西方的地方,上百个美丽的群岛,人们口中月亮和太阳休息的地方。几百年来与这片大陆保持着微弱的联系,与世无争的好地方。
“既能生下孩子,传宗接代,还能够让人愉悦,多好的事啊。你居然感到羞耻?”
“疯了,你疯了,你们都疯了。如果他们知道我来参加过这种宴会,我的船就再也无法停靠家乡的港湾了。”
学士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鹤发童颜,雪白的胡子如同瀑布一样倾泻下来。
“你看到着些红宝石了吗?”
布满皱纹的手捧起一串红色珠子,这红色红似玫瑰,却又透露出一丝暗黑,一直延伸到里面,中央的部分仿佛一个世界的黑洞。
学士得意的笑到,说这是他在群岛身份的象征,只有真正的智者,主持了百坛大会的人,才能拥有的物件,有了它就像是国王带上了王冠。
“我父亲曾参加过百坛大会。他夺得了桂冠。”世昌想起母亲曾这么跟他说过。
“你父亲走上了歪路,火与剑的生活的野蛮而短暂的。”学士又一次把杯子里的酒喝光。
“你放屁,那是他不想一辈子在书中读比他更加优秀的人的事迹。”世昌辩解道。
“怎么样都行,我和你们这群野人没什么可说的。”
老学士的两只眼睛靠的很近,他又伸手去抓酒杯了。世昌抢先一步,把酒杯夺了过来。
“那你去啜饮知识之泉吧,这浊物没你的份。”说完就把一杯白水递到他眼前,学士的那双肥大而白皙的手一直去抢酒杯但又抢不到让世昌觉得很好玩。
世昌注意到,在一排烛火之后,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背对着自己,注视着窗外,注视着夜幕降临,注视着一缕缕淡淡的雾气从山间飘过,悄无声息的爬到高墙之上。
“我妹妹被关了两天了,父亲不许她离开,也不许她做任何事。除非她跪下来认错。”
世昌发现自己的嫂子似乎很喜欢蜷缩在窗户跟前,寒风呼啸,似刀片般轻轻挂过窗户,玻璃上的雾气不知道是屋内的水汽还是飘来的雾气。
大哥应该得到美酒和微笑,嫂子也不该被监禁在此。大哥严于侓己,古龙城曾充斥着酒馆和妓院,大哥一走,似乎晚上的生意好了许多。
母亲对他太刻薄,世昌明白母亲的用意。但父亲不该对他不闻不问,自己拿到了容家的族剑,世和拿到了古家的族剑,还是两把。大哥什么都没有得到。
世昌渐渐地担忧起来,大哥的作战能力没的说,可要是其他的事………
他又一次看向窗边,地女的眼眶又红又肿,脏乱的头发耷拉在周围,活像个女野人。如果世盛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地钟如此对待,天晓得他会说什么?
那天葬礼的事世昌知道了,可谁又能怪她呢?即使没有胡子和喉结,即使不穿战甲和头盔,她身上流淌的确实是地族蛇家那高傲的血液。或许世盛能够责怪她,她答应给他个儿子的。
反观她的哥哥,忙于给歌女写歌,歌女唱的动人,他就赏一个红龙币…或是索要一个吻。那老学士居然还在为他咬文嚼字。他要是在勾栏里听到自己的大作,或许会被当成没钱的嫖客被暴打一顿。
这让世昌觉得愤怒,同时还有说不出的苦涩。小痞子和老流氓不该给歌女写歌,他们改为自己的哥哥写下传世的歌。他受的苦太多,即使此时还在军营里,与他做伴的可能只有胆小的参谋和肥胖的军妪。
他愈来愈愤慨,父亲为什么不出兵,消极颓废的人们现在躲在这厚厚的砖头后面,而不是齐聚在军营里。
他开始怀疑父亲是否真的是个勇士,真的敢于和月华一战?也许他不该怀疑父亲,这不是个好苗头,也许,太平日子过惯了,他需要火与剑。
哦……可能喝的多了,世昌又一次地扫了一眼窗户边,地女不在那里了。那老头悄悄地递过来一句话,说那女人刚刚被带走了,现在去追,也许晚上你就不会寂寞了。
世昌本想一拳打在他那塌塌的鼻梁上,但他不能允许嫂子被这样对待,他要去救她出来。
他在湿滑的鹅卵石子路上奔跑,他感到脚被扎痛,但他不想停下来。他知道地女的所在,狠心冷酷的地钟把她关在城市的边缘。
在他的印象中,古龙城街市的夜晚没有如此繁华热闹,失去了金盔子,这条“人间天堂”一条街热闹非凡。
这条路比他看上去更加漫长,地牢的黑暗让他体力下降,还是酒精使他脚步不稳。街边的独眼女人抱住了他的头颅,仿佛想用胸口的温热来让他沉沦。
“别,放开我,我还要赶路,我还有事情没做。”
他还看见一个守备对士兵在拉着两个女孩的手跳舞,火炉在外面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炉子上热着的北海蜜酒让店里满满当当。
“行了,士兵,你到家了。”
“古世昌?!快放开他,那是世昌大人!我的好兄弟。”
独眼女人松开了她的怀抱,但依旧不愿松开他的腰,上面的和玉腰带正在唯一的眼睛里散发光芒。
另外一个高挑的丰满女孩高声宣布到。
“要是他愿意,我愿意做他的女奴,任他蹂躏……绝不反抗。”
“你还是给我回来吧。”地四周围围满了女人,他的鼻子都快拱到高挑女人的脖子上去了。地五在一旁的角落里睡觉,鼾声透过瓦片和柴草传过来。
那高挑女人戴着金盔。
“你看,兄弟,我老婆多漂亮啊。”地四喝了不少的酒,醉醺醺的笑容暧昧陶醉。
“她的吻像蜂蜜一样甜,去吧,夫人,给他一个吻。融化他那冰冷的心。我的钱足够她们的吻痕遍布你全身!”
世昌看到那女人直勾勾的看了过来,眼神迷离中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他赶忙把头转到一边去。
“你们不是出城去打仗了吗?你要是真有那么多钱,何不买成好肉,我哥哥在军营里可能只有腐肉吃。”
“别客气,快来啊,兄弟,坐下,喝一杯,找个婊子。”
世昌不想喝酒,他只想赶紧找到嫂子,但地四拉着他迟迟不放。他发怒道
“你们不怕我告诉我大哥,你们没人都要挨上十几下鞭子。”
“不,我们不会的,事实上,他正在里面呢。我不再需要金盔,我把它送给我老婆,今年之内我就能穿上皮衣,明年就能穿上貂皮。”
世昌忍无可忍地四的态度,更加无法忍受大哥的名誉被践踏,愤怒的世昌揍了地四。
捏手成拳,他朝地四扑了出去。砸向那混球的嘴巴,女人们四散尖叫,逃散开来。世昌没有带剑,但他把地四扑倒在身后的桌子时,地四无力反抗。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先是朝着地四的肚子上来了两拳,肩膀上的挂钩钩破了地四的嘴唇,他听到女人的抱怨和咒骂,还有更多的看热闹的人从店里跑出来了。
“国王想和你谈谈,古世昌。”
她站在身后,两遍是她的党羽,鄂苏大陆的皮肤与美丽的五官,淡紫色的轻纱包裹着乌黑的头发。世昌认得这种装扮—宣龙教。
世昌把地四扔到了鹅卵石街上,转身说道
“我该把你抓起来,宣龙教徒。”
“国王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快来,他要见你。”
世昌非常疑惑,父亲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之前下令抓宣龙教徒也是他的命令……
宣龙女人走到店里,一排桌子的士兵和女人赶忙起身把桌子拉开,世昌能感觉到木板的空洞,那下面没有土地和石砖。
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那是如此的漆黑,宣龙女人一抬手,整个隧道就亮了。
光亮来自于墙壁上的蜡烛,三尺高的火焰,细瘦似剑,扁椭圆形边缘锋利如刀。不时的长短伸缩,摇曳在地道的阵阵阴风当中。
世昌看着这一排火线,延伸到最深处的黑暗当中去。
“这是……”
“这是红石蜡烛,蜡烛会燃烧,但不会减少,光明来自另一个世界,不依靠燃料。”
世昌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蜡烛,神奇之余就和宣龙女人走了进去。
古世盛站在隧道的尽头正等着他,他背对着他,雪白的头发从肩膀上垂下,一直延伸到腰间。三兄弟中只有他是白发。
他穿着紫色皮衣,紫色靴子,甚至是紫色手套,唯一不一样颜色的,是他那件织金披风,黑色羊毛上的织金花纹复杂而华丽。
他还看到了地女。自己的嫂子此时正在大哥的怀里小声啜泣,眼眶依旧红肿。古世盛伸手摸在她的脸颊上,为她擦去泪痕。
他转过身来,浓厚的眉毛下有两只像海洋般深邃的眼睛,似岩石般的皮肤从左下颚一直延伸到额头。这是岩皮病,但这丝毫不掩盖大哥的威严气质。
“古世昌,国王需要你的全部。你将是古龙城城主。”宣龙女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