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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沙漠寓言

沙漠寓言

荒北大沙漠里有两座城,一座水城,挨着扶桑河,一座油城,紧靠沃夫大油田。

在水城和油城之间,有一块盐碱地,曾经是一片绿洲,如今干涸了,只剩下少许的水泡子。这水泡子里面的水人不能喝,附近的动物倒是可以做饮。

莱尼是游荡在盐碱地的一只流浪狗,和其他野狗一样,靠着不多水泡子勉强求活。

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莱尼正趴在沙子底下乘凉,突然一个东西砸中了它的狗头。

那是一个喝了大半瓶的塑料水瓶。

水油两城之间因为交通不便,居民往返一般都靠着陀马来拉车代步。水城的男人都在油城工作,但油城缺水,女人们便会为了男人,隔三差五的用陀马拉着大车的河水来到油城,这个水瓶便是马车上运水的女人扔下来的。

莱尼很高兴,看着瓶子里流出来的清澈无比的河水,开始疯狂舔舐。

自打它出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水,相比起那盐碱地里又咸又涩地泡水,这小瓶子里的河水简直就是天泉甘露了!

莱尼便每天都在趴在马车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车里的人扔下水瓶。

一开始,扔瓶子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莱尼在马车后面跟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水瓶扔下。

但是后来它发现,自己只要翘起尾巴,跟在马车附近,乖乖巧巧的叫唤两声,马车里便会有一个女人探出头来,笑着给它扔下一瓶喝剩地河水。

这个笑容让莱尼欣喜若狂,这种得到水的方式,比起之前在盐地里跟其他野狗厮杀抢水来说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这之后,莱尼开始对着每一辆路过的马车狂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给它扔水。莱尼一边高兴地舔舐着水瓶,一边小心地警戒着别的野狗,它害怕别人学去了它的办法,取代了自己在女人心中的地位,从而抢走它的“水源”。

但是并没有,很奇怪,附近的野狗越来越少,最后几乎只剩下了莱尼自己还待在这里。莱尼倒是很高兴,它看着孤零零的沙漠,想着再也不用担心别人来抢走自己的水了。

可莱尼没有发现的是,消失的不仅是野狗,还有野狗们赖以生存的水泡子。

原来水城和油城之间,正在修建一条铁路,施工队把扶桑河通往盐碱地下的一条支流几乎彻底截断,水泡子不见了,野狗们就必须沿着水泡子消失的方向到上游找水。

莱尼可不在乎,它觉得自己有的是水,只要对着车上的女人摇摇尾巴叫上两声,便可以喝到那帮野狗们这辈子都喝不到的干净河水。

日子一天天过去,水城和油城的铁路终于开始通车了。有了这不知疲倦的铁盒子送人运货,自然再也用不着陀马了。

女人们不用送水了,又去找到了新的活计,但她们肯定不会想起来自己原来送水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一只可怜巴巴的野狗正等着她们去滋润。

从一开始她们便没觉得这狗值得自己专门去施舍,以前都是看着它可怜,顺手就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甜头扔了下去,现在,谁还会去想它过得怎么样?

饥渴的莱尼看着呼啸而过的列车,无比的绝望。它仍然每天痴痴的等待着有人扔下水瓶,仍然傻傻的对着火车狂吠,想着她或许能从这个跑得飞快的铁匣子里探出头来,给自己扔下来半瓶哪怕小半瓶的河水也好,自己就快要渴死了。

它可能明白了,这些人,并不是那么在乎自己。它想要回到盐水泡子那里找点水喝,却发现原来的盐碱地已经完全的成了一片荒漠,除了沙子,啥都没有。

同伴的足记早已消失不见,自以为拥有的水源也转瞬消失。自己马上就要孤零零的死在这沙漠之上了。

莱尼最终倒在了当初邂逅马车地地方。

望着水城的方向,身边是堆积如山的空瓶,莱尼想将舌头尽可能地伸到空瓶里,可里面除了灼热的空气外,只有无尽的黄沙。

临死之际,莱尼突然看到水城方向驶来了一辆巨大的马车,车上载着那一整条名为扶桑的大河,而那些美丽的人们就站在马车上,一边向自己招手,一边向外泼洒着无尽的甘泉。

莱尼兴奋的跳了车,看到人类女子对着自己笑脸相应,用它都能听得懂的语言说道。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幻想消失,莱尼最终还是渴死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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