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下,飞鸟振翅翱翔,巨大的白云带着淡淡的阴影缓缓飘动,海蓝的苍穹下,北境王城盖尔斯隆德仍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乌拉河波光粼粼,竖立的彩旗随风飘荡,喜庆的横幅下人来人往,店铺并没有开门,这些人是走街串户。
街旁巷角,还有小男孩和小女孩聚在一起,在大木箱上粗糙模仿着大人们载歌载舞。
双子节还没有结束,今天是诺尔神明的显圣之日。
在仿佛屹立云端的中央圣所,每个宫殿前的小修女们都换上了清爽的衣裙,本来端庄的她们如今化着淡妆,少了冷淡,多了一丝红尘之美,。
老嬷嬷们则还是原来朴素黑白分明的衣着,站在这一群群小修女们面前却不再慈眉善目,俨然一个个训练有素的站在方阵前的士兵长官。
另一方向,娇艳,美丽,脆弱,皮肤白皙到让人怜惜的贵妇们,少女们,一个个搭着她们男伴的,长辈们的戴满了镶嵌着璀璨宝石的黄金戒指的手掌,如柳摇曳地走下高大的马车。
她们脖颈泛起淡淡的婴儿红,似乎是正为能运动感到兴奋。
那一辆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都在中央圣所的入口处停下,前面的停,后面的也停,堆积得像是一条金色的沙河。
上山道路已经拥堵,这才是这些瓷器般的美人们不得不步行的原因。
她们的男伴,身上都是订制的考究礼服,由冒险者听都没听说过的某某大师亲自裁制,极为贴身,舒适透气。
他们是侯爵,是伯爵,是贵族龙中龙,凤中凤,身份地位显赫,拥有一方领地,其身后的仆人一个个也是有爵位之人,附属藩篱,每条长得可怕的队伍都是一个势力。
这么大的人流,这等排面,拥堵肯定会发生。
不过这群贵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平日高高在上的他们此刻也应付得体,互相保持一种稍微不尴尬的距离,慢慢涌入中央圣所,不失礼仪。
只不过这些绅士之间互相交谈是为了交流情报,而名媛之间互相赞美是为了显摆财富。
礼貌下包藏祸心。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一个人看在眼里,被冷漠审视。
一名穿着华服的绿发萝莉站在最高处,站在诺尔大教堂的圆顶塔楼。她俯视着白石塔林里,大道上的这些鱼贯而出的名流权贵,一双紫色的瞳孔晃动着,似乎在找人。
在这么远的地方,每个人的脸上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芬里尔殿下,你在这啊?怎么上到这来欣赏风景呢?”
一位红袍老者从台阶走上来,玲珑?芬里尔,或者说老龙,她回过头来,轻声答道:“拉特朗大主教,作为牡兰森公爵,自然要帮助陛下瞧瞧这次圣餐来了哪些制造噪音的蚊子。”
“芬里尔殿下的幽默可实在有趣,不过老朽也的确好奇,那么,殿下你发现了什么有趣的蚊子?”拉特朗大主教边说边走到栏杆旁,与老龙并立。
一个垂垂老矣,一个青春活泼,出乎意料地和谐共处,在这个世界的高处。
他们是同类,都是权与力的主宰。
“大主教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发表下我的愚见。”老龙转头欠了欠身,随后看着下方说道:“北境安静了很久,除了魔法师公会和暗杀者公会在小闹腾,几乎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
“恕老朽不懂,殿下的意思是?”拉特朗松垮的皱纹猛然收紧,他侧头,目光如鹰。
“倒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就是这次圣餐,怕不是能如以前能快快乐乐坐下来吃的。”老龙拍了拍栏杆,转过身来答道。
“那就有请殿下帮圣王分担了。”拉特朗微微鞠躬。
“自当效命。”老龙回答后,全身散发耀眼的光,身体变得通透模糊,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老龙直接传送走了,独留拉特朗在圆顶吹风。
大主教脸上紧绷的皱纹骤垮,他如释重负,恢复了先前的慈祥。老人刚刚身躯里仿佛藏着狮子,可玲珑?芬里尔一走,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勉强的强硬。
“真是不知道,圣王在想什么?”
感叹中,老人敛了敛袍子,他转身离去。
此刻,在下方,在诺尔大教堂里,正举办一场秘密会议。
在洁白的诺尔女神像下,圣王一袭白衣,他挺拔如枪,威严的目光扫向高台下方,这次他没有戴上带有教会标志的圆环面具。
不同于大教堂外的贵族们的喧嚣,这里安静神圣,一排排长椅上没有坐满,甚至有的一条长椅只端坐着稀疏的几个人。
“东圭特?”圣王声音富有磁力,回荡在教堂内。
“在,陛下!”一位男人站了起来,他下巴的假胡须抖动,声音极为粗犷,“东圭特公爵之子,萨克斯誓死效命。”
圣王微微点头,十分满意年轻人的气势。萨克斯躬身一礼,缓缓坐下。
“王城骑士团团长?”圣王又喊道。
“在……陛下,巴隆……愿为陛下献出心脏。”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站了起来,可高度却只比长椅高出了几个头,让人不得不怀疑甲胄中是一个瘦小的男孩。
正因为矮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藏着一位骑士。
圣王眉头不自觉挑了挑,王城骑士团团长巴隆,没有强者该有的压迫就算了,最近还总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如今在诺尔大教堂里也这样,就差口水流出面甲,实在是有失斯文。
若按照宫廷礼仪,教会条律,是要处以雷鞭之罚。
可圣王没有叫来守卫,他还要继续开下这秘密会议,遂只挥了挥手,让巴隆赶紧坐下,别继续丢人现眼。
“吾之幺女,朴实尊贵的安娜?哈利路诺。”圣王转头看向另一边。
“在,陛下。”安娜公主站了起来,她的秀发荡起,一缕打在了旁边的银发少女的小鼻子上。
“银川,别乱动。”坐在银发少女旁边的金发少女低声说。
魏盛轻轻点了点头,他可不想让费莲生气,毕竟是费莲捞他出来的,捞他和凯西到安娜公主的保护圈中。
费莲是安娜公主的首席大法师,用玩家的话说,就是被高价雇佣当保镖。
老龙应该也出力了,可魏盛从地下监牢出来的这几天都没见到老龙,不知道老龙又干什么去了,也不知书籍《古代恶魔语》老龙找到了没,线下打电话也不接。
“一个情报越贫乏的人,越是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和自豪感,因为情报越贫乏,你所认知的东西就越绝对,你根本没有注意到在稀疏平常的角落里有着风暴诞生。”
不由的,魏盛起了回忆,这是一个小女孩说的,她是暗杀者公会的副会长,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分顶配玩家,赛因斯提亚。
如果小女孩没有说谎,那么魏盛的确需要投入到暗杀者公会的怀抱中,避免意外死亡。
在地下监牢,小女孩将漆黑棺木的来历告诉了魏盛,那是少有人知的情报。
圣墓,顾名思义,圣人的墓地,能称为圣人,自然是圣职,不同于冷淡的神父和圣女,大部分都是行走于世俗,通过高阶的治愈奇迹施展恩惠,得到群众们普遍拥护。
但是,圣人不过是众多设定下懂得救死扶伤与无私奉献的NPC,挑刺的说,不足为奇。
真要注意的,是圣人的反面,便是那些自私的贵族,他们讨厌圣人。
他们花大量的钱造就神迹般的宏伟公墓,不是来讨好群众,而是想让自己受到后世敬仰。可公墓表面上的目的却阴差阳错变为明面上的目的,最终执行结果变为埋葬的,只能是底层的崇拜对象,那些在他们看来离经叛道的圣职。
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这必然引起了贵族们的不满,也因此圣墓诞生了另一个作用,埋葬冒险者。
理由是据说用圣人们的遗骸可以净化邪恶的冒险者,让不死的他们永久沉眠。
那是不知道谁提出,或许设定就是故意这样,就结果来说,这理念继承下来,圣墓沦为用来当做封印棺椁的放置地。
历代严重违反游戏规则的玩家,一旦被捕获,就都将面临永久封印,被埋葬在圣墓之中。
从不删档的内测,一测到六测,再到如今已有三个多月的公测,北境之内至少有万余名永封者。有趣的是,在伊雅莉?.米葛蕾斯游戏中,他们的号被封禁,是用服务于剧情和设定的方法来实现的。
被封玩家,他们的角色,即那些冒险者,因为设定上不死的性质,教会专门对其施以铁之封印,不死的躯体被牢牢钉死在棺木之中,并在教义中书写故事来批判他们的罪行。
那些久远的罪行变为众多传说的一部分。
不过说是严重违反游戏规则,可是哪几条规则,有谁违反了,没有详细通知,没有人真正清楚,也没有人能分清真假,只能知道的是圣墓中那些被施以铁之封印,肯定是冒险者,对于玩家而言,那是强大的高等级玩家。
魏盛的物品栏里,漆黑棺木,可以肯定里面躺着一位玩家,一位沉睡了很久的冒险者。
牛角恶魔拉米雷斯……
冒险者提月……
牵扯太多,情报还是太少。
“玩个游戏,有必要这么勾心斗角?”魏盛发自内心的感叹,他已经有些认知,可也已被迫卷入风雨中,而只有暗杀者公会是不在意这些玩家引起的随机任务,他们只在意如何吸纳更多的同类。
地下监牢的那时候,小女孩将圣墓的情报告诉魏盛后,最终还是将选择权交给了魏盛,就隐入黑暗离去了。
魏盛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点,什么时候,又因为什么事,被赛因斯提亚看到了,被她看中了。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玩家啊,真是难受!”魏盛默默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