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棋盘上黑白两子互不相让,局面一时僵持起来。
室内除了落子的声音再无其他,安安静静的刚好能仔细去思考下一子的落处。一局将尽,长乐所执白子渐渐显出些颓势来。
长乐心中又是闪过一抹怪异之感,不因其他,只因为这所处的环境。
只这一个瞬间,长乐忽然明白了这感觉究竟为何,张口,女声悦耳明快:
“您原先下棋可没这么安静过,爷爷。”
听长乐这话,老人抬头给了长乐一眼,“就你话多,下赢了再说那些有的没的!”
“您可能忘了,一年前您就赢不过我了。”
长乐深深看了一眼对面正低头沉思的老人,长长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睁开,盯着桌上棋局半晌,终是落下了最后一子。
一子落,白子绝地翻盘,对黑子的包围之势已成定局。
霎时间,棋局溃散,周遭景象皆是归于白雾,见老人身影渐渐消失,长乐不由伸出一只手去,可最终还是垂落下来,只是闭目,将那口气又长长舒了出来,再睁眼,面前竟又是那石梯了。
长乐抬头,看那只余下百步的石阶。忍不住转身向着山下看去,却只见山下茫茫一片,不禁怔忪,忽闻耳边响起一个悠远的声音,问道:
“既有留恋,何不留下?”
长乐将目光自那浓雾间收回,转身抬步,开口又是那清脆的童音:
“老爷子人都不在了,我要是再把他的教诲给忘了,他不得想跳出来打人。”
逝事随流水,虚妄不可追。
“总要向前行的。”
虽然脚步依旧重似千钧,长乐却发狠似得使尽身上力气,埋头前进,脚步不停,不过片刻便已登顶。
长乐低头迈上最后一阶,忽的转身,看向山下,便见那山中迷雾散尽,自山上向下看去,问心梯竟似只有百阶模样,山中石阶山下玉台此刻尽入眼中。
景色开阔,长乐觉心头也是清亮不少,不再看山下情景,只转身前望。
问心梯上开阔异常,长乐一个抬头,便止不住向高处望去,只见这问心梯之上竟是还有一座山脉,此处山脉绵延巍峨,庄严异常,云端不时有几只毛色鲜亮的禽鸟飞过。
长乐目光跟着一只赤红色的小禽鸟一起盘旋下移,恰好落在三个大字之上——合道宗。
眼神初初接触这三字,长乐便觉其中古朴蛮横之意扑面而来,字中每一笔都尽显遒劲,勾折之间似是天成,教人不由细细看去,只是越是细看,才惊觉这三字所用之墨竟是流动的。
长乐神魂跟着那笔墨行进,像是陷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之中,不自觉便在心中描摹起这三字来,只是第一笔都摹写地极为困难,长乐见着那难以入目的一撇,只得耐下性子一遍遍去临摹。
离长乐所站位置不远,有两人正是看着这边情景,见着问心梯顶的孩子一个个多了起来,点了点头,只是视线转向长乐这边时,却是一愣。
“符匀师兄,你看那个小丫头可是入定了?”一身着白袍之人不免问道。
“不错,而且应该是在摹字。”另一着靑袍之人神识一探,不由笑道。
“什么?!这等修为如何摹字?这若是伤到神识……”白袍男子诧异过后又有些担忧,毕竟这些道童还未入门,只怕神识都不知道如何使用呢。
“‘入定’难得一遇,总不好轻易打断,且我瞧这丫头神识凝练,先等等看,左右我们两人在这,也出不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