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郎只要嘴皮子翻起来,那是没完没了,时有一个包裹,逗得亢青梅痴痴娇笑。
闲谈之间,高二郎还不忘公事,向亢青梅询问了铜铁锡等物品的大致价格。锡每百斤的银价是十六两六钱;此时称成色较好的红铜为“高铜”,是以日本铜与吕宋铜产为主。进口铜成色较好,还含有一定量的白银成份,每百斤银六两六钱。山西大同产的高铜,每百斤银四两八钱。只是一路上,还要加各类水脚钱。还有普通火铳使用的铅料,每百斤价银四分八厘;硫磺每百斤价银四钱八分;火药每斤银价九分四厘。
高二郎问道:“那粮食什么价格?”
亢青梅道:“粮价因季节浮动,现在小麦价格是,一石为一两二钱,运到王家庄还要加一些水角钱。”
此时一石为188斤,以一千成人一个月口粮计算,要消耗360石,也就是花费450两。高二郎心里合计了一下,说道:“那大西魁以这个价,向丰多鑫订购二万石。我可先付三成定金6600两,货到付清。你看可行否?”
亢青梅小鸟依人状,“我听你的。”
高二郎俨然而笑,又问:“那粗盐价格如何?”
山西盐井出产的盐,属于粗盐,颗粒粗,颜色不纯,品相不好,与精细的淮盐不能比。亢青梅道:“安邑县出产的粗盐,市场价格统一,每盐一斤卖银一钱四分,你还是多买一些吧,晋盐马上要涨价了。”
成人每天食盐量为5克,每人一般每月最多用盐150克,一年最多用盐1800克,也就是明制的2.88斤,以三千人计算最多用盐为8640斤。
高二郎一摸鼻子,笑道:“亢夫人明显挖个坑嘛。那我就买一万斤,凑个整数,帮你报销路费。”
亢青梅的右手猛拍高二郎肩膀,娇笑道:“跟高官人做生意真是爽快。看来你还有油水可炸,我就多待几天。”
身后那几人都看得瞠目结舌,亢青梅明显在挑逗高二郎。
高二郎玉树临风,对身边这名寡妇没多大兴趣。内心很怀疑亢青梅是一只毒蜘蛛,是来替亢家死去的几名亲戚报仇的,他才不会上钩呢。高二郎转头看向花六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这个长脚姑娘,与他倒是天作之合。
“亢夫人,我们往回走吧。乡下地方没什么可看的。”
亢青梅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不辞辛劳,来到了王家庄,正是为了高官人,果然没让我失望。官商,我见多了,你最风趣了。”
高二郎笑道:“亢夫人不要给我灌迷魂汤了,我手头银子,全要到你口袋里了。我就盼着你能多买些大西魁的农副产品了。”
“放心吧高官人,我已带了订单,放在旅舍里,待会儿拿给你。细水长流,这次我要订购,五千两农副产品。”
高二郎稍微靠近一些亢青梅,嗓门变低了,“亢夫人,你不是有好几家古董店嘛,我有数千件辽国皇室陪葬品,若在你处寄售,你抽佣几何?”
“哦”亢青梅终于知晓高二郎钱财从何而来,原来高二郎是摸金校尉。
“若高官人看得起我,全交给我的古董店寄售,我只收你二成八费用。你可以打听一下,外面古董店抽佣至少三成以上。”
高二郎道:“这批古董估价在三四十万以上,朋友价,二成五费用。下一批古董,我也交给你了。”
“那就一言为定,我认高官人做朋友了。以后可要来安邑县玩。我自己也收藏古董,你这里有吗?让我见识一番辽国皇室陪葬品。”
亢青梅暗自窃喜,内心对高二郎的戒备少了些许。
高二郎问道:“亢夫人,你累不累啊?”
亢青梅回道:“跟高官人聊天,一点也不觉得累。”
“那就请吧。”
高二郎带着亢青梅等人往回走,很快就到了一间仓库,里面放置着数千件古董。高二郎嬉皮笑脸的说:“六妹,你挑两件兵刃,算我送给你的。”
花六妹给了一个白眼,叱道:“我可比你大好几岁了。”
“看不出来,你就把你当妹妹了。六妹,往后叫我二郎,这才像一家人嘛。”
高二郎围在花六妹身边,忙着献殷勤。不就是糖衣炮弹,只要花六妹喜欢,他还可以送她几件古董。
花六妹拿起一把镶嵌红宝石的宝剑,犹豫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高二郎很会看脸色,急道:“六妹,就这把宝剑了。不值几个钱,二郎哥哥送给你了。以后重新给你做个剑鞘。宝剑送女侠,江湖好相见。”
花六妹眼神狠狠的刮了一下高二郎,娇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二郎相赠宝剑。”
高二郎道:“那请六妹再看一下宝刀,这关系到你的安危,马虎不得。你要挑仔细了。这把刀就不错,是波斯大马士革刀,乌兹钢锭锻造,表面拥有铸造型花纹的刀具,刀身布满流彩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六妹喜欢就拿去,以后看见这把刀。嘿嘿!”
练武之人对宝刀没有抵抗能力,花六妹接过大马士革刀,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求追过,还以为自己长得丑。没想到高二郎对她一见衷心,两人身高倒是般配。不过,高二郎已经定亲了,若做他小妾,好像有点委屈了。但是有钱男人皆是三妻四妾,这倒让她难下决断。
高二郎继续献殷勤,边走边说,“这里的古董都太大了,不太好携带。要不,我送你两件首饰吧。晚上我到旅舍找你,六妹女中豪杰,脸红什么?我是真心真意。”
花六妹道:“我有宝剑宝刀就足够了,才不要什么死人戴过的首饰。”
高二郎顺杆爬,自说自话,“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买两件首饰送给六妹,当你出嫁的陪嫁,以后你嫁给江湖好汉了,总会遇见江湖救急。值钱的首饰当了,就渡过难关了。”
花六妹叱道:“我是个独立的女性,才不要男人送的东西呢。”
“看来我们有缘无分。六妹,再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几下也成。我们还年轻,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很难定下心来。你看,吃完晚饭,我们散散步,多了解对方。哎,下一次江湖相见六妹,不知何时何几了。心痛啊,心痛!”
高二郎光明正大的撩妹,花六妹这样的奇女子少见,把握一丝机会也要上。
花六妹是江湖中人,在外风餐露宿,就像是个男人。脸皮足够厚,但也扛不住高二郎的猛追猛打。只能装哑巴,不理睬高二郎了。
高二郎没招了,只能闭口不言。自己安慰自己,女模特很难追到手。既然努力过了,也不在乎天长地久。反正钱财来路不正,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
亢青梅对这批古董很满意,觉得能大赚一笔,不过尚有不足,问道:“高官人,怎么不见首饰这类值钱货呢?你放在哪里了?”
高二郎道:“还有一些宝物,我放在家里了。家在董家屯,离这有半天路程。这次就算了,下次给你看吧。”
亢青梅又问:“那你肯出售吗?”
“说不准,没钱时,什么都会买。现在尚不缺钱,留段时日吧。”
高二郎岂肯轻易出手心爱之物,这可是花了他大量的心血,才换来的劳动成果。而放在王家庄的这批古董,都要向外出售,换回真金白银。现在社团的支出,远远抵不上收入所得。全靠赃款维持现状。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还要去抢劫、去盗墓。明年社团会走向正规,自产自销,无人竞争,账面上会有些盈余。
亢青梅道:“古董分得很仔细,没什么假货。这批货,我全要了。到时借你的乡兵护送。”
“行!亢夫人先休息一下,等开饭了,我派人叫你们。”
亢青梅道:“我喜欢喝秋露白,你这有吗?”
“我这倒是没有秋露白,不过,我可派人去问村里的大户家里有没有。若没有秋露白,还请亢夫人见谅。”
高二郎见识了娇生惯养的亢青梅做派,颇为头疼。
亢青梅颇为不满的说道:“高官人,以后准备些好酒,用以招待贵宾。不勉强你了,你还算是不错。”
高二郎送至门口,花六妹甩了一下头。高二郎觉得这是暗示,就陪到了旅舍门口。
亢青梅好像看出了猫腻,横了一眼高二郎,也不说话,步入了旅舍大门。
花六妹站在了门口,撇了一眼高二郎,说道:“我是个正经女儿家。二郎,往后请你放自重。”
“是!只要我们还有往后,我一定尊重你。我也不会逼你,错过了,也就永远错过了。六妹,你好好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想起我了?送一封信至递运铺,我拍马赶来看你。”
“你这人脸皮真厚!”
花六妹拔腿走入了旅舍大门,没给高二郎一个准信。有人追求,总是一件美事。她已经二十岁了,爹娘为了她的婚事愁白了头。可她不想委屈自己,随便嫁个不爱的人。在江湖上闯荡一番,或许能遇见意中人,将来两人行侠仗义,仗剑天下。可没想到遇见厚脸皮高二郎,一上来就死追不放,把她看成见财起意的轻浮女子了。
“沧浪浪”花六妹拔出了宝剑,泛起浓浓的爱意,这就是她的梦中情人,今日得来全不费工夫。突然感觉浑身燥热,便在房间里,打了一套《四母剑》。
以持剑手腕为轴,一招剪腕花,使剑贴身由前向下,向后回环叉步反撩,行步撩剑,仰身反撩剑,鸾舞蛇惊,金蛇狂舞。香汗淋漓,好不痛快。
整个人泡在沐浴木桶里,心念:若高二郎看见她的剑法,会做出什么诗?
花六妹赶紧把头钻入温水中,怎么洗澡时,回会想那个厚脸皮。难道心里已有高二郎的身影?可才认识一天,不可能一见钟情。那心为什么会心痛?是因拒绝高二郎吗?要好好冷静思考清楚,高二郎好在哪里?坏在哪里?认人不淑,终身悔恨。
“哗啦啦”花六妹站起身来,跨出了大木桶。那面铜镜上都是蒸汽,看不见她修长的身躯。
“我美吗?”
花六妹用毛巾擦拭了一番铜镜,扭动身躯,看着镜子里的光滑如丝身躯。而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了,略施粉黛更美。花六妹做了几个笑的表情,觉得差强人意,还是板着脸面对高二郎。也该谈一场铭心刻骨的恋爱了,不要再荒废青春年华。只要高二郎对她真心真意,她可以试着接受高二郎。若只开花不结果,这也是天注定。
花六妹心里有了定论,精神气爽的走出了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