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初哼唱着扬州小调,这还是开胃菜,大墓还未开挖呢。这次盗墓行动,进展很顺利,要重赏组织者高二郎。但是他取的这些物品,很难估算价值,价值要算便宜一些,不与高二郎分赃了。刘光初知道适可而止,再这么干下去,高二郎肯定翻脸。在现场收罗了一番,就溜走了。
刘光初有些看不透高二郎,这位女婿在现场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取,就又回草棚子,写作去了。这位女婿野心太大,可以一心两用。
刘光初已买通了女儿,把箱子交给了女儿,又去放置棺材的地方。韩国萧的棺材和他两名小妾的棺材尚未打开,明天就会运出墓穴。那辽国韩国萧大将军,做到天平军节度使,棺材里面一定还有许多值钱的宝物。
韩国萧的父亲韩德威更有名,做到辽国尚书令。很有可能韩德威墓穴也在这里,那样就太好了。刘光初给自己鼓劲,坚持就是胜利,天天盯着现场,高二郎太不老实了。
在张曲尺指挥下,一车车陪葬品被运走了。有的送至牛头寨,有的送至董家屯,有的送至王家庄。张曲尺摸着一只玉蝉,这是高二郎赏给他的,虽是死人嘴里含着的东西,可他很喜欢。
玉蝉以生为佩,以死为含,很多有钱公子喜欢把玩玉蝉。
盛夏炎暑,蝉声悠悠。古人以蝉栖于高枝,风餐露宿,不食人间烟火,有“饱而不食者蝉也”之说。正因为这份脱俗,蝉在古人心中代表着高雅,是清高、廉洁的代名词。而它出土蜕变重生,与古人追求“灵魂永存,羽化成仙”的观念相合,因此也被用来比喻人的轮回重生。
小木匠张曲尺摸着玉蝉,这是一只汉代玉蝉,八功刀法刻成,古朴典雅,色泽纯净,已不知进入过多少次墓穴中。心里一阵清凉,一看见了刘光初身影,赶紧把玉蝉藏了起来。
“刘先生,你的三车货已经转运,先运至王家庄,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再运进县城里。”
刘光初点了点头,“小木匠,麻烦你了。等我到了王家庄,再运回家吧。山道好走吗?”
张曲尺笑道:“放心吧,这些人皆是老山民了,不会有事的。刘先生,桥归桥,路归路。到时你也要拿出点真金白银,别总占女婿便宜。”
“那是!你们好好干,我自己掏一千两,赏给乡兵。到时你们自己分。”
刘光初很大方,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是稳赚不赔。
“那我先谢谢刘先生了。说好了一千两啊!”
张曲尺油头滑脑,打了一个千。他又没有官身,不用怕刘光初打击报复。
陈腊月的丈夫王光全带领着一支车队,昨天送来一大批给养,今日带着一支车队又往回赶。老婆塞给他一个大包裹,非常沉重,他还来不及细看。
王光全是个标准的农民,全身没有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但筋骨强健,是把务农好手。他有着一张古铜色的脸,二十多岁,眼角已有很深的皱纹,笑起来时,皱纹更深了,看上去至少三十多岁。过去他是有点窝囊,父母看不起他,弟弟也骑在他头顶上。
不过,他听老婆的话,与父母分家了。老婆是个记仇的人,以后弟弟家别想占他家便宜。已经对得起父母、弟弟了,自家七亩土地送给了弟弟。现在他要做个大商人,一辈子不碰锄头了。家里新盖的宅子,比大财主王姜山家还要豪华。
昨晚在老婆身上,肆孽了三回,体能又恢复到初婚时候了。王光全吃饱穿暖,人胖了不少,脸上泛着一层油彩,推着四十多斤重的鸡公车,如履平地。四十多辆鸡公车行进在山道上,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高二郎独自坐在桌子前,写着不会赚钱的小说《多情剑客无情剑》。刘倩倩写了一千多字,就去盗墓现场了。高二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让他感觉回到了前世。自身无论怎么努力?在社会上是卑微的个体。没人会多看你一眼,也没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写作是那个世界,最真实的写照。卑微的宅男,甘于清平,在电脑前码字,幻想出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而他就是虚幻的产物,或是活在另一个时空中。改变自己,改变周围,最终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他会成为九五之尊吗?或许还有另一个穿越者,也在做他同样的事。到那个时候,两名穿越者,还有一争。
高二郎知道自己人格分裂了,做事并不是朝向一个目标,而是有点乱来。人格分裂症会加重吗?
高二郎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满足这两个人格需求。每一次杀戮,就会加重人格分裂。这就像是练武升级一样,武功等级越高,对自身摧残越重。不断的提升等级,不断的自我摧残。直到变成冷血动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将功成万骨枯!
舍弃亲情,舍弃友请,唯我独尊。跟随他的兄弟会有善终吗?
老二杨高雀、老三温天宝、老四张曲尺、老五吴高温已有独立的山头,能放心他们发展下去吗?
谁会背叛他?谁会离他而去?谁又甘于平庸,为时势而淘汰?
欲望永无止境!忠心也会随着欲望而粉碎。依照他的双重性格,不像是宅心仁厚的光武帝刘秀,反而更像是卸磨杀驴的明太祖朱元璋。
刘光初心里很黑暗,但刘光初黑暗面不多,人还是向着光明的一面。可他在黑暗中,已迷失了方向。这简单粗暴的武侠世界,更适合他。在武侠世界里,黑白分明,善恶争斗。大侠永远是正义的化身,就算历经千难险阻,也不会同流合污。爱情也是那么伟大高尚,有一个相知相伴的情侣,浪迹天涯,隐姓埋名,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武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为友为邻。
说得真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称王称霸,扬名立万。所谓正义,是成功者自封的名号。到底要书写一段传奇?还是创造一个新世界?
高二郎奋笔疾书,书写一段武侠世界的传奇故事。
前世是黑道人物,心中有段割舍不断的江湖情。小李飞刀不是天下第一,性格也是极其扭曲,而且好酒贪杯。
但光明总会战胜黑暗!
李寻欢告诉世人,邪不胜正!
再强大的敌人,也会倒在一把小小的飞刀之下。当光明来临时,一切归于平静。也许九五之尊,并不是他的宿命枷锁。只要煽动穿越者蝴蝶的翅膀,让明朝资本主义萌芽,开花结果,平稳过度,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资本主义社会,而皇帝不过是一个国家的象征。
这样他就不用把身边一个个兄弟清除掉了,高二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他是个善变的人,不知明天又会怎么想?
高二郎重新削了三十只铅笔,又开始写作了。他想过用鹅毛笔写作,可还是没铅笔写得快,而且初稿会有些改动。
在内心一个人格催动下,高二郎写作欲望强烈,文言文与白话文并融,故事性很强,交待事情很啰嗦,打斗场面很详细,也很新奇,有许多新式武器,构建了一个完整江湖门派。
还有主人公内心描写,还要交待一些稀奇古怪的江湖中人,然后再把这些人一个个写死。主人公李寻欢武功虽高,却是个病秧子。遭受不白之冤,江湖冒险,被人追杀,被人下毒,被人误解,可总是能化险为夷。阿飞更加神秘,没有来历,武功深不可测,却被毒女人利用,一直在与心魔做搏斗。
高二郎写完一章,接着又写了一章,一个早上,写了十章,自己也吓了一跳。听见了开饭的铃声,走到了门外。
陈腊月走到高二郎跟前,拍了拍围兜,叱道:“说你什么好!做个甩手掌柜。刘先生却在忙里忙外,这像话嘛。”
高二郎道:“他是乐此不疲,我是难得偷得半日闲。大家各取所需,结果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是常有理,我说不过你。与你说一声,娘和七弟、八妹,明天就会到。你有了女人,就忘了爹娘了。记得这次要回去看看爹,不要眼睛里只有小倩。”
陈腊月大嗓门,一点也不给高二郎面子。
高二郎胸闷,在外打拼,还要受气,“不是我在外打拼,你们能过好日子嘛。现在好像变成我不顾家了。姐,你可要讲良心啊!”
“好!吃饭时不说你了。下午别把自己关在草棚子里了,到工地上看看,要像个东主的样。爹那点破事,你知道娘为什么不说他们?”
高二郎道:“娘不是大度嘛,知道男人就好这口。”
陈腊月鬼祟的伸长脖子,靠近正在吃饭的高二郎,“实话告诉你,过去娘在高家庄有个相好的,就是你读书那会儿,你的教书先生高丰。后来高丰生病死了,娘这才不让你读书了。七郎,就是高丰的种。所以娘默认了张寡妇,现在老两口扯平了。”
高二郎恍然大悟,难怪兄弟两人一点也不像,原来高七是教书匠高丰的种,脑海里想到高丰的相貌,高七真的很像高丰。
反正都姓高,还是一个娘生的,就不要计较了。高二郎压低嗓门,“姐,家门丑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陈腊月苦笑道:“高家庄的人皆知此事,只是瞒着你罢了。你知道就可以了,以后对七弟留个心眼。”
高二郎哭丧着脸,女盗户黄翠花不讲三从四德,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