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铁血长歌》——
横刀立马,万军一人挡。
波澜壮阔万丈冰,铁血长歌跌宕。
乱世云残星落,军旗漫卷风沙。
何时悔结同心,望断雨雾深思。
高二郎写的诗词,总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人看得心碎。花六妹倚在高二郎身边,他们现在可不会儿女情长,而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二郎,你要好好休息,今晚我守值。”
“我知道。”
高二郎知道自己的责任所在,把花六妹刚热过的鱼汤,喝了下去,吃了一碗饭菜。他还不是一名合格的武将,心里有太多的儿女情长,忘不了死去的乡兵们。这条血战之路可没走科举那么春风得意,充满了血腥残暴。冷血无情,踩着一具具尸体,才能上位。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走哪条路,更适合他。
高二郎不卸甲,和衣而睡,严格要求自己,才能鼓舞乡兵士气。能连胜蒙军三场,不仅众高家乡兵为之骄傲,他这个牛头寨招练百户,值得万众敬仰。
他已让文案赞画吉克君写了告捷文书,派出了快马,以六百里加急,上告了知县刘光初。笔头上书写的可以作假,人头战功可不会作假。在山西镇明军大败之际,只有他这支地方乡兵敢战,而且连取三战三捷。可惜金莲镇之地雷战,只能隐瞒不报了。不知山西巡抚韩畦看到他立下这份战功,会做何种感想。若不是他力挽狂澜,韩畦就要被天启皇帝降罪,褫夺这个山西巡抚之职,直接下狱问罪了。
在碧波荡漾中,高二郎思绪万千,难以入眠。
此时台吉素囊却不听夏鹤山劝告,领本部三千蒙骑连夜通过了金莲镇,直达水陆关之下。望着一里长城墙上的火把,素囊意气风发,“在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三日之内,必取水陆关。”
素囊满口狂言,也不是吹的。他已领本部兵马攻破了两座军堡得胜口堡、巡河堡,只花了两日时间,本部三千铁骑正士气如虹。眼前的水陆关实质上是一座民堡,关外没有羊马墙、女墙、城壕,只有一条护城河,自然不在他眼中。
素囊不会用三千骑兵精锐,消耗在攻城战上。而是用五千辅兵。而这五千辅兵大都是抓来的奴隶,或是奴隶后代,其中也包括大量汉人。奴隶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才能升为牧民,有自己的牛马与老婆。
因五千辅兵要押运攻城器械、粮草和刚抓来的大量奴隶,尚在路上。素囊选择安营扎寨,三千蒙军懒得立寨,直接住在废弃的民居内。
夏鹤山原有三百人马,小歹青又给了他三百人马,如今他有六百人马。既然大队人马已过了最危险的松林道,在水陆关外也没发现有埋着的炸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夏鹤山这些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夜太过疲劳,一觉睡到天亮,太平无事。
蒙军们正在拆卸房屋,忙碌不停,其木材用来打造攻城器械,一切是井井有条。
夏鹤山来到河边,看着茫茫大河,有些隐忧,高家乡兵会从此处登陆吗?又一想,还怕高家乡兵不来呢!夏鹤山浑身燥热,解开了衣甲,漂亮女奴没来,无处发泄一团邪火。
晨风拂面,大地回暖。台吉布囊带领本部三千人马,押运大量的粮草、抓来的奴隶、攻城器械,还有五千辅兵从金莲镇出发。足有一万多人马行进在官道上,掀起滚滚黄尘。
大队蒙骑在前开道,宽阔的官道一旁是田野,另一旁是莽莽高山。地势随着河道一个拐弯,而随之一变。眼前再无田野,一旁是宽阔的河流,另一旁的山林地势更加陡峭。
那山林有些上山的道路,并不全是悬崖。天上有雄鹰,地上有猎狗,蒙军不怕明军设伏,依旧不紧不慢的的行进在松林道上。
突然,一些蒙骑指着山林方向,发现了意外情况,有几处烽火燃烧。狼烟孤直,直插云霄。
很快发现燃烧的烽火越来越多了,而燃烧的地方正是那些山上的道路。
“咚咚咚”大河的支流方向,传来的阵阵鼓声。很快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上面插满了高字战旗。
台吉布囊想到了小歹青告诫,这才发现处于极为不利的地势。松林道上,左有一条大河,右有高山悬崖,官道狭窄,骑兵根本不能展开,这么多人马,若堵在七里长的松林道,将是高家乡兵的活靶子。
布囊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下醒悟过来,叫道:“快往前冲,不要回头。”
布囊打马飞奔,只想尽快脱离这块险地。山林上,滚下一个个火球,落在了官道上。一个巨大火球落下,并不可怕,打马就能绕开。当越来越多的巨大火球落在官道上,前方已是一片火海。
布囊身边的执旗手发出一声惨叫,那面大旗随之燃烧。那些亲兵护卫顾不得保护大旗,护着布囊冲过了着火区域,前路还未全部堵死,时间就是生命。若被高家船队赶上,性命不保啊!
小歹青所率的五千人马三次大败的消息,上层贵族想隐瞒,也隐瞒不住,高家乡兵水上无敌的消息,早已在蒙军中传开了。普通蒙军皆知这支高家船队善使的战术打法,松林道快要变成漫天大火了。这次高家乡兵可不是十艘大船,而是铺天盖地的船只。那条西河,百舸争流,高字战旗猎猎生风。
无数蒙骑夺路而逃,“嘭”一声爆炸,路旁的一棵柳树随之倒下,正好堵在道路之上。
“嘭嘭嘭”越来越多的爆炸声,乡兵敢死队员潜伏在岸边,点燃了炸药包,将一棵棵柳树炸倒。那些柳树躯干早已做了手脚,都向着官道方向而倒。
但见松林道上,人仰马翻,那些马车已进退不得,有的地段已经堵住了。那些蒙军辅兵跳下了马车,撒开脚丫子,前后乱窜。
第一艘大船停在了河道中央,抛石机开始发威,抛出了一个石油瓦罐子,“嘭”石油瓦罐子落地,燃起一股毒烟。又一辆抛石机发威,抛出了一捆火柴。火上添木。
第二艘大船停驶,也开始抛送石油瓦罐子。攻击的地点一致,就是松林道一尾,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很快就堵住了松林道入口处,火势更熊,冲上云霄。数千名蒙军的归路,已经彻底堵住了。
军号声传来,一条条小船靠近了安边,乡兵们甩出了一颗颗“二斤半”,河面与官道之间,正好是三十多步距离。虽说是站在河面,但乡兵们早就习惯这么扔“二斤半”。乡兵们甩开了膀子,“二斤半”一个漂亮的飞旋,落在了官道上。
力气弱一点的乡兵甩出了二斤重的震天雷,同样落在官道上。
但见火星在空中飞舞,“嘭”一颗“二斤半”天女散花,激射出三十颗铁钉,收割身边的生命。
“二斤半”虽是杀伤性武器,但直接毙命的概率并不高。它的特性就是让敌人受伤,弹片、铁钉会从不同角度射入人的身体。盔甲不全的蒙军辅兵首先遭到重创,无数个“二斤半”、震天雷在身边爆炸,那身上就有数个血口,让那些辅兵不断的流血,直到把血流干。
七里长的官道上,至少有三四千名蒙骑以及辅兵,就像一条死蛇一样,堵死在其中。船上的乡兵们只要看见有人,就是扔“二斤半”,这个威力大,不管蒙军是真死,还是装死,先把“二斤半”扔到鞑子的头顶上。
扛不住的战马,首先冲入河中,将马背上的主人带入河中。
“咻”船上的乡兵弓手,向着河中的蒙军射箭,将一个个跳入河中的蒙军,射死在河中。不消片刻,河中浮满了尸体。
一些小船上的乡兵已在抢救战马,那战马天生会游泳,先把蒙古马拉上对岸。很快对岸上,就有四五百匹蒙古马了。
哈孝明没有扔“二斤半”的资格,他就是在抓蒙古马。他与四名手下不停的将一匹匹蒙古马拴在树上。看着对岸的战况,心中笃定。再也忍不住了,“这仗打得太爽啊!名将马芳在世时,也没在一次战斗中,砍过这么多蒙古鞑子脑袋。今日一役,真把顺义王卜石兔打惨了,我料定,水陆关可以守住。”
花六妹嗔道:“哈孝明,你们几个可别多嘴。蒙古大军已从西台山进入了隆地县,数千蒙军正在屠杀我隆地县百姓。松林道也没发生过大战,高家乡兵的主战场是在金莲镇。”
“是是是!我们五个绝不会多说一句。我们五人亲自参加了金莲镇战斗,立下赫赫战功。”
哈孝明只要能官升一级,管他战斗在何时何地。而他只要升至千户,那四名手下,至少也是总旗,或是试百户。也许还能在接下来战斗中,抢个官家夫人回来。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松林道上的三四千名蒙军遭受无情的攻击,毫无还手之力,任凭高家乡兵宰割。
乡兵们从未这么痛快过,小船上的“二斤半”、震天雷已经用光,便驶向大船,再搬几箱“二斤半”、震天雷。
那些刚抓来的四千名汉人,蒙军原本想把他们用在攻打水陆关城,因汉奴皆是走路,走在队伍最后,进入松林道的汉人奴隶,倒是不多。现在他们被大火堵住,就看着这场大火,一个个幸灾乐祸。横竖皆是死,终于有高家乡兵替他们报仇了。也许还有幸存的机会!
汉人奴隶在蒙古辅兵逼迫下,走向了不远处的河道,前去提水,准备扑灭这场大火。
眼前的河面上,停着几艘大船,那面高字大旗树立。汉奴白广七原本是得胜口堡的一名铁匠,父子两人被俘之后,早已分开了。一想到母亲之死,恨得咬牙切齿。适才蒙古辅兵让他们救火,他第一个抢了一个铁桶,跑得比谁都快。虽然后面就蒙军弓手,但他还是要一搏。
白广七猛地扎入河中,将铁桶扔得远一些,能游到对岸,就能有尊严的活下去。虽然水势甚急,但他已顾不得了。
与他一样,无数汉家儿郎、妇女跳入了河中,只要有一丝活的希望,他们还是选择祖国,不愿成为异族的奴隶。
“咻”蒙军弓箭手开弓射箭,一支利箭射入汉家儿郎的背部,血染大河。
“咻”船上的乡兵弓手也开始还击,而他们离蒙军弓箭手远,能否射中蒙军弓箭手?
一支大箭,破空而出。高二郎出手,从不落空。
高二郎不停的射箭,不停的收割蒙军弓箭手性命。他就迎风屹立在船舷边,向着蒙古鞑子射出一支支夺命的利箭。在高二郎身边,有两名盾牌手替他挡箭。而他就是与数百名蒙古弓箭手对射,不断的收割蒙古鞑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