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狐疑的胡承宇此时再次听见刘语金的声音。
“胡承宇,莫要再惺惺作态,如你所见,父亲的屋子是封闭的,这事儿你跑不了干系。”
此时刘庆来也插话道,“二弟所言有理,承宇,父亲好心收留于你,你竟做出如此之事。”
胡承宇皱眉望着刘庆来,心中不满的情绪再次升起,这刘庆来虽只比自己小上几月,但按辈分自己确实比这二人高。
刘语金也就算了,可你刘庆来却一口一个承宇的叫着,私下里倒也没什么,可这些年来无论在任何场合都这么称呼自己,这就让胡承宇有些情绪。
“二位公子,丧亲之痛承宇承宇理解,我也万分悲痛。不过,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做的。而至于二公子的问题,我也属实不知,凶手究竟是如何离开这里的,我也非常想知道。”胡承宇谦声低语。
这个时候,从未发话的大夫人梅氏终于开口。
“五年了,我理应叫你一声侄儿,可你毕竟来历不明,老爷却也不让我多问,罢了,倒也无妨。但我这人做事向来只看结果,如今老爷死于这房内,门窗紧闭,而这房内却只有你一人,就算你有再多借口,也有洗不清的嫌疑。你本非武者,按说应将你送到官府衙内,由他们所办,但鉴于老爷却非常人,所以这事儿应该按武者的规矩来办,明日,我便派人将你送到邻城的行公处,若你真是冤枉的,到时候他们也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梅氏用着正房独有的官腔之调说着一切,她此刻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在证明,现在起,她便是这刘府的主人。
看到梅氏这幅嘴脸,胡承宇心中有些无奈,自打进这刘府,无论是在任何地方,梅氏张话都是这幅语气,占着正房之名,除了刘伯,与谁说话都不落下风。
对于梅氏,有一件事让胡承宇耿耿于怀,记忆尤深。
五年前自己初至刘府,见到梅氏第一眼时便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自己当时年龄尚小,也并未在意,只以为是非亲非故,见自己穿着非权贵,并不喜爱自己罢了。
可后来的日子,无论什么事,这梅氏都会仗着夫人的身份为难自己,胡承宇百思不解,虽非亲非故,却也无冤无仇,这梅氏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直到不久后的一天,胡承宇才想通这一切原因。
那一日,正逢刘伯诞辰,府中贵客不少,都带着自家子女前来。胡承宇与刘府的两位公子便与客子在后院疯玩了起来。到了中午,宴席已经备好,那梅氏便亲自过来叫大家用饭去,她见院内无人,只有我们几人在那玩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突然间喊了一声刘承宇。
刘承宇,非自己之姓氏,胡承宇虽知,但因当时尚小,况且这承宇二字的确是自己名字,便误认为是她喊错了,结果就是这么一回头,胡承宇便看见了梅氏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让胡承宇至今都忘不掉。
后来胡承宇才渐渐明白,梅氏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何,此后,梅氏便不再让刘庆来二兄弟与自己玩耍。而胡承宇也一直装傻充愣,用这种方法保护自己。
“来人,将胡承宇拿下,押到西院废屋。”梅氏轻抬右手,傲慢的眨了下眼。
胡承宇心中虽不满,却不敢再顶撞这梅氏,刘庆来与刘语金与自己辈分相当,可这梅氏却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一脸紧色的胡承宇就这样被四个下人捆住手脚,带入西院。临走时,胡承宇还特意望了一眼远处的剑先生,但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这边,只是双手抱怀,靠在一颗巨大的棕榈树下。
刘府的西院废屋,胡承宇听说过,这里曾经是刑讯动法的地方,许多的恶人都曾在这里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听说刑法之残酷,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这也让城里的百姓每每提及于此都浑身颤栗。
但刘广财为人和善,不喜此法,成为府主后便废弃了此处。
胡承宇被几名下人押着走进院内,地上虽谈不上杂草恒生,但比起其他院落也算不上干净。
“胡少爷,我们到了,若是饥渴言语便是。”其中一下人说道。
胡承宇看着此人,在此时此地,心中竟有些感动,这人叫秋生,是刘伯院内的花匠,年龄虽小,但手艺不错。平时与自己见面也总是善面笑迎。
“谢谢你,秋生。”胡承宇叹声道。
“哪有少爷对下人道谢的,老爷遇害这事儿我信你,胡少爷不是那样的人。”秋生安慰道。
胡承宇注意到其余三人皆冷看了一眼秋生,这府里眼线众多,他担心给秋生添麻烦便不再言语。而是径直进了屋内。
到了屋子里,几名下人将自己放下,便转身向外走去,临别时秋生还不忘回头用眼神对自己施以安慰。胡承宇嘴角轻轻扬了下,便找个角落坐了过去。这一坐,胡承宇终于可以轻缓口气。
太阳升起,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距胡承宇面前一步半的地上。仅仅是看着这束阳光,胡承宇仿佛便能感觉的到那份温暖。
刘伯的死,让胡承宇心烦意乱,眼下,自己将要被送到源人的法制地,行公处。若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就算修为通天,也难逃制裁。
而真正的凶手却将逍遥法外,想到这里,胡承宇又陷入沉思,阿大到底是否真的是这件事情的执行者,而梅氏又是否是这次事件的策划人,她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刘庆来身为刘府的嫡子,而二公子本身也没有领袖之才,只喜无拘自由,对此栾氏也从不多说什么。所以未来这府主的位置只会是刘庆来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吗,从自己进府后,刘伯便对自己视如己出,加之自己比刘庆来要大上几月,所以这便是梅氏所担心的吗?可即使如此,这梅氏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想了很久,胡承宇心中又有些忐忑,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方向错了。虽然胡承宇认为这城内除了府上几人,再无人有此实力。可一向认为天外有天的胡承宇,对这件事情也不敢相信的那么决然。
这些事情在胡承宇心中翻来覆去,思索半天也仍无答案,没有证据,一切便只是空想。静谧的西院无半点声响。或许是因为身体仍然虚弱,胡承宇只觉得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便在地下睡去了。
当胡承宇再次睁开眼睛时,透过窗纸,看得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胡承宇虽然手脚被绑着,但依然卯足了劲儿抻了个懒腰。
“外面有人吗”,胡承宇轻喊一句。
伴随着旧木的声响,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下人没好气的将一个水袋仍来。
胡承宇看着面前的水袋,有些恼怒。此人胡承宇认识,刘伯还在的时候,经常托他将一些稀奇玩意儿送给自己。
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还毕恭毕敬,此刻却如此现实,见自己再无可倚仗之势,便如此冷淡。胡承宇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算不错的了,怎么着这五年也是在梅氏等人的隔阂嫌弃中一步步走过来的,忍气吞声不算什么。
这人这幅态度胡承宇倒是理解,毕竟他也经常为刘伯做事,眼下刘伯遇难,在他眼中自己还极有可能是杀害他主子的人,所以胡承宇并没有太大的怨言。
但他将水壶仍到自己面前这个举动,实在是让胡承宇不能接受。自己手脚被捆,难不成让自己拧开盖子,像狗一样在地上喝水吗。
那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极不情愿的过来喂水。
咕咚咕咚,满满一袋水,被胡承宇喝个精光。那人刚欲离开,胡承宇便又问了一嘴。
“有能果腹的食物吗,一天没吃了。”
那人一脸不耐烦回答,“我说少爷,这大黑天的,我去哪给你找吃的,我自己都没吃呢。”
胡承宇皱眉,又问,“呦,饿着肚子怎么行,那你去吃啊,顺便给我也带些回来”。
“我去吃饭,谁看着少爷你啊。”那人又道。
“你们不是应该有两个人在这儿吗”胡承宇看向门外。
“还不是拜你所赐,这府里谁不知道这西院不干净,以前这里可是刑法场,多少大恶之人死于这里”。那人说着,还朝外面四处看了看。
胡承宇心里觉得好笑,但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和我一起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儿的,说自己是什么特殊的体制,怕的很。给了我些好处,便帮着院里忙活去了。只留下我自己一个人,饭也没吃陪你在这儿。”那人有些无奈。
这句话,胡承宇可听出来有些不对,便赶紧追问道。
“帮院里忙活?院子里有什么可忙活的。”
那人听闻此话,竟露出鄙夷的神情,俯视着自己说道,“你说忙活什么,家主归天,那可是大事,得准备后事啊。”
胡承宇不敢置信,随即再问,“发丧贴了?”。
那人像看孩童般回答,“当然,还得火化啊。”
听到这儿,胡承宇深吸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他。那人也退了出去。
此时,胡承宇心中已有断定,刘伯遇害的事情,定是府内之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