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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唤醒

庞皓宇及时停手,使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吕潇”平躺下,而他的手指则抵于“吕潇”的眉心处,静心沉气,意识从手指扩散而出,感受着“吕潇”身体里的种种能量变化。

那六个灰色光团仍在混乱无序的流动着,这是之前便已经感受到的。但这样近距离的探查,果然令庞皓宇感受得更加细致,也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一些类似于韧带质感的灰色丝线以能量的形式从灰色光团中发出,连接在了蓝色纳米的能量层上,像是一种寄生状态。而灰色光团通过那千千万万根能量灰线在反哺着纳米战甲的能层,且逐渐变得黯淡。

这一发现让庞皓宇欣喜不已,之前他便怀疑吕潇的异常与这灰色光团有关,而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

“病因”有了,就差那治病的“方子”没有找到了。

通过这一段时间对能量的感知,庞皓宇已经窥探到了有关“能”的奥秘。世间万物皆有能量,一根小草、一粒沙砾也不例外,虽然微小可略但实际存在。而一个物体一旦没有了能量便是彻底泯灭于世间了。

“既然你会反哺能量,那我就让你一直反哺,看我不耗死你。”庞皓宇心里暗暗的想到,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着。

“吕潇”接下来便如人肉沙袋般根本无法落地,绯红的身影则是施展浑身解数,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来回折转,不断调整身形,翻飞,借力,施力。

那灰色光团在庞皓宇的感知中越发暗淡,那能量织成的灰线也若隐若现,好像下一秒便会消失般。

“咚”庞皓宇又是一拳轰出,奇异的波动从“吕潇”身上传来。

“成了”,庞皓宇暗叫一声,止住身形。

“吕潇”则是无意识的浮空而立,一个类似魔方的白色方块儿在其胸口逐渐凝实,六颗灰色珠子静静地陈列其中。

庞皓宇振动光翼,浮空而起,仔细打量着这个物件,这东西之前他从未见过,如钻石般有无数的切面,各个角度看光彩不同。

只有微弱的能量波动从上面隐约扩散,庞皓宇却无法将其移动分毫,触感如冰块般又硬又冷,好似有一种特殊的相互吸引力,使它无法与吕潇的身体分隔丝毫。

庞皓宇看着它也是一时头大,皱着眉头,无奈的摇头,几秒后像是有了什么想法,夹杂着劲风的拳头便向白色方块的中心轰去。

“砰”一声闷响,庞皓宇面色铁青地收回发颤的手,定睛望去,那白色方块儿却是纹丝未动,连一道细小的裂纹都没有。

他活动着有些脱力的手,不停的摇头,若是平时以他现在的一拳足以击穿巨树树干而不觉疼痛,但现在却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只好郁闷地坐下,感受着悬浮半空中的“吕潇”身上逐渐增加的能量,心急火燎却又无可奈何。“病根虽知,但药不对症”,实在可叹。

“质地坚硬的石头……”庞皓宇坐下来喃喃自语,思考起来,想着这个白色方块的性质,脑海里便不自觉地蹦出了这么一段话。

“山有神石,质地坚硬,冷若寒冰,百千面孔……血肉击之,众神莫开,金以击之,方证五行……”似乎是很久之前他看到的一本古代地方志上的一句话。

有时候就是这样,大脑在受到外界引导后便会把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东西重新翻出来。

当时他读了很多志怪风趣的古书以此来解闷,却不想会在此地派上用场。

他也不许去分析其有无道理,所谓“病急乱投医”,不外如实。因为这是希望,去试一试,总比干坐着瞪眼强的多。

庞皓宇提剑而起,挥剑斩出,“叮”异常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使得它的耳朵都有耳鸣。

白色方块儿应声而碎,但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恢复如初。

庞皓宇无视手中高频率震动的剑,脑海中是白色方块一击而碎又一闪复原的画面。他嘴角不自觉的抽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自是不信这个邪,但连续五六次蓄力斩击让他彻底没了脾气。手掌酸软,最后一次连剑都差点脱手而出,若不是红色纳米的层层卸力,可能第一次他的手臂便直接废掉了。

不过这几次并不是没有收获,他发现力道越大,那么水晶破碎的程度越高,分离的时间也越长。尽管如此,但也是仅仅一两个呼吸便恢复原样。

看着即将复原的灰色光球,庞皓宇目光一横,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剑换过手来,银光一闪,他的右手手掌一道血痕徐徐浮现,眉头微皱,将一块儿能量块儿握在手中,鲜血染着碧蓝的能量块儿,美丽中透着妖异。

意念一动,他手上的红芒闪烁不息,那些纹路仿佛都要破体而出似的,赤红的光焰喷吐三尺有余。

湛蓝的能量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化为点点尘芥,消散于空气之中。

庞皓宇只觉此时身体像一个巨大的熔炉,炽热的感觉仿佛万火焚身。

虽然此时那种力量感使他可以摧枯拉朽,裂地蹦山,但那巨大的能量波动,一个不慎便可能不受其控,宣泄离体,身亡命陨,魂飞魄散。

不做迟疑,庞皓宇右手掌剑收神,气息内敛,没有什么花里胡哨,朴素无奇,却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那把剑像是与红色纳米相融了般,剑身朱红缭绕,剑尖赤芒吞吐,这一剑,山川变色,鬼神泣,百兽避。

“砰”,玻璃破碎的声音,似银瓶乍破水浆迸又似铁骑突出刀枪鸣。白色方块碎成无数小颗粒四散纷飞,坠落于地上,与它一同掉落的,还有那无规则破碎的长剑碎片。

那恐怖的震荡感使得剑柄直接脱手而去,庞皓宇的手臂一时也难以施力。

其中的六颗灰色珠子,一瞬间便像经历了千年岁月的洗礼,裂纹遍布,锈迹斑斑,还不待人仔细查看,便开始如剥皮般一层层的脱落,遇风化尘,倾洒于地面上,消失不见。

庞皓宇眼疾手快,将下落的吕潇一把抱住,平至于地上,感受着其身上纯正致洁的能量波动,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

庞皓宇坐在一旁,守着吕潇,把玩着如蓝宝石般澄澈剔透的能量块,仔细感受着其中能量的状态与波动。

吕潇微微地睁开眼,满足的打了个哈欠,像是睡了许久的美觉。他看着正注视他的庞皓宇,眨着眼睛,目光呆滞,大脑好像死机了一般,好半晌,突然大叫一声“皓宇”,一个虎扑向前。

庞皓宇一惊下意识地后退去,但还是被他搂住了肩膀。

“你还活着,太好了。”吕潇哽咽着说着,“你不知道,我找了你们好久,大家都还活着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吕潇的眼泪将庞皓宇的记忆带回到了刚来地幔世界时的场景,几人分离,生死未卜,他也曾痛不欲生,命舛数奇,九死一生。

但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暴风雨远去,他们和同伴们“存活”了下来,风雨过后的彩虹不是谁都能见到的,有人已经被吞没在了狂风骤雨之中,他们是幸运的。

“潇哥,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庞皓宇听着吕潇讲完他自己的经历,纳闷不已,询问道。

“我最后只记得几道人影闪过……然后就是你在这儿盯着我了。”吕潇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是选择性遗忘?还是因为那几颗灰色珠子的原因?”庞皓宇喃喃自语道,对于吕潇这种情况,他倒是没有想到。

庞皓宇也毫不隐瞒,将这些月所经历或看到的事情讲给了吕潇,也将他之前的状态和来此地的前因后果一一详细告知。

看着沉默不语的吕潇,庞皓宇也不打扰,毕竟任谁听到如此庞大且颠覆以往认知的信息,都需要独自花时间来消化处理。

“唉”,轻叹一口气,庞皓宇靠在墙上,拥着几块能量石,不自觉地睡熟了。

外界,艾谱内城,米梦含、杜玥茹和顾逢雨拖着疲惫的身体,虽然吃着美味的早餐,却是味同嚼蜡。他们整晚上都在寻找庞皓宇,可是却毫无结果。

米梦含机械的咀嚼着食物,目光溃散,担忧与焦虑写满脸庞。

顾逢雨冲杜玥茹使了个眼神儿,杜玥茹心领神会说到,“含姐,你不用太担心了,宇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米梦含看着一脸关切的杜玥茹,气弱声微喃喃的说着,“但愿如此吧……”

庞皓宇这一觉睡得很安详,灯前一觉故乡梦,梦中亲朋欢笑时,心有所安,神自有所聚。

睁开朦胧的双眼,然后他就看见吕潇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潇哥,你做什么呢?我睡了多长时间,感觉好舒坦啊。”

“皓宇啊,我想起来了一些事儿。”吕潇表情凝重,眉头拧巴成了一团,“我好像被几个人用什么东西划了几道伤口,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随之而来的那种骨肉分离的刺痛感像是肉里被什么东西钻进来了般。”

吕潇说完沉默半晌,又甩了甩手中的那张兽皮图,“若是按你所说,我之前为墨虚效力,那么按我之前的权利,这张图应该对我们现在有所用处。”说完他将兽皮图递给了庞皓宇。

庞皓宇下意识的接过,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吕潇也不管他有没有听,继续说道“我从一个以商人身份来掩护的人手里接过了这张图,他让我将这些石头送到地图上标记的那个地点。”他说着将一个能量块儿丢到空中又稳稳地接住。

“至于其他,我便没有再想起来了。不过,我好像还带领一帮人干掉了三两个指定的人,以此嫁祸给了两国中的一国……不过具体的细节记不清了。”晃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吕潇也不愿多想。

庞皓宇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腾”地站了起来。

“潇哥,咱们去这个地方看看吧,若是我的想法成立的话,那就太可怕了。现在没时间带你先去见其他人了,先到地图上标的这个点看一看吧,你和我一块儿去,说不定到时候需要你的配合。”庞皓宇目光灼灼却又隐隐透露出些许担忧。

“希望我联想到的是错的吧。”最后庞皓宇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小到仅他自己一个人可闻。

吕潇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多问,知道此时按他所说的去做就不会有错,这是兄弟间的信任,拿着一堆能量块儿,快速跑动,跟上了跑在前面的庞皓宇。

他们无心去处理这个似乎已经被搬空了的墨虚分部。

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所在,左冲右突了约莫几个小时,一个城镇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经过简单的补充和休息,两人也确定了他们位置所在,有了具体的路线,他们也不再耽误,继续上路。

庞皓宇趁休息的时间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吕潇,吕潇听完后也不禁大惊失色,他结合庞皓宇所说的大致情况,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并不否认这种可能。

“那我们现在去是为了什么?”

“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一点,那就好人作到底,将这个情报告诉他们,也算仁至义尽。现在能量块到手,完事之后咱们就能回去了。”

“可是,你真的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危机吗?我了解你,你的心肠软,不会就这样袖手旁观的。”

“潇哥,这样的生活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要明白,咱们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没有尝试。咱们的家人在咱们失踪的这几个月里憔悴了多少,若是再一次噩耗传回,恐怕这种上帝玩笑般的消息会将他们击倒。”

庞皓宇轻叹一口气,“我不想待在悬崖边徘徊了,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濒死状态我已经经历过几次了,我也不想再看你们浑身浴血,再次感受绝望。为了一个所谓的承诺,不值得。”

吕潇想说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再言语。他也有私心,听着庞皓宇说到父母的时候,他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人总有私心,私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需要。在这种需要做出选择的路口,绝大多数人选择的还会是自己的小幸福,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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