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回到雍王府,薛玉房中已经人去楼空。耶律齐大惊,抓住一个下人问道:“小姐去哪了?”
下人战战兢兢:“小姐……回,回去了。”
薛府已封,她还能回到哪里?莫非刚才回来之时路上所见马车就是王府的马车,难怪这么眼熟。看这马车的方向,应该是朝城外而去.
“来人,备马!”
马车行进缓慢,车夫怕震着薛玉,驾车又格外小心,因此耶律齐在九峰寺脚下就追上了薛玉的马车。
车夫一见耶律齐惊得下车旧跪:“主子……”
耶律齐一掀帘子,进了马车。薛玉老远就听到了马蹄声,看耶律齐的脸色,看来是生气了。薛玉缩了缩脖子,呐呐开口:“雍王殿下……怎么来了?”
耶律齐因骑马太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伤还未好,为何乱跑?”
“总在王府打扰,也不太好,好在,我母亲的别院还在,我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想着……”
“你想都别想!跟本王回去!王忠,掉头,回王府!”
薛玉挣扎着坐起来:“耶律齐,你别这样!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老是住在雍王府上,这……不像话……”
“有何不像话,今日我们就拜堂成亲!”
薛玉看着盛怒的耶律齐,眼角有点酸涩:“耶律齐……我们今生恐怕是缘尽了!”
“玉儿是怨本王娶了侧妃?”
“不,不是的。王爷即使不娶侧妃,你我也再无可能了。”薛玉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也是难过的,毕竟就在几天前,她还是打算将自己的终生幸福寄托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的。前世加今生,这是她第一次恋爱,也是她第一次有成婚的念头。
“本王与颜书娴……并未……”
“原来王爷的侧妃是颜姐姐!颜姐姐才貌双全,王爷可不能负了她。”
“本王今生都不会碰她!”
薛玉摇头叹息,忍着伤口的疼痛,拿出婚前协议书:“耶律齐,这婚前协议,你画了押,签了字,还盖了章……你可还记得里面的内容?”
“记得……”耶律齐艰难地开口。
“送我回别院吧,我有点累了……王府的马车,暂且借我一用,大恩只能容后再报了。”
“你……非要跟本王这么生分吗?”
薛玉忍不住苦笑,她与耶律齐,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耶律齐最终还是放她离去了。澜山别院的日子,过得安静而闲适,五天之后,她就能下地走路了,春桃秋菊还是战战兢兢,生怕她摔倒。她哪里有这么虚弱,她还要快点好起来,去看看狱中的老父亲呢!
“秋菊,去韩府走一趟,替我送封信。”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但是小姐得先回床上躺着,要不春桃一人伺候,奴婢不放心!”
春桃小嘴一撅:“我伺候怎么就不放心了?再说,别院还有那么多人呢,阿秀她们不是都在吗!”
看着两个丫头斗嘴,薛玉突然觉得生活也没那么无望。
“行了,行了,我去床上躺着!春桃,去阿秀那里拿些绣活,我闲着无聊,也学学刺绣,说不定日后还要靠这门手艺谋生呢!”
“小姐就当闲来打发时间,莫要累坏身子!那奴婢就先去送信了!”
薛玉坐在床上绣花,因为左臂还不能怎么用力,所以绣得很慢,反正她也不赶时间,绣了三天,还没绣好一枝梅花,不过阿秀说她很有天分。
这一日,薛玉正盯着自己绣的梅花发呆,春桃来报,说韩大人来了。薛玉心中一喜,赶紧起身去前厅。看来,事情有眉目了!
韩书源见到薛玉,先是一愣,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道:“马车已在门口。”
薛玉赶紧吩咐春桃秋菊拿来前几日打包好的一些衣物吃食,道:“多谢韩世伯!”
“狱中管得严,只能带贤侄女一人进去,这些东西,我替贤侄女拿着。”
“好。”世上锦上添花之人众多,雪中送炭的却是少见,韩家的这份恩情,她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薛玉随韩书源上了马车,向着魏都的大牢而去。
薛玉平生第一次进大牢,牢中那股多年不见天日的霉味令薛玉很不舒服。薛崇礼在这牢中已经呆了二十几日,就算什么刑都没受,肯定也是够呛。
薛玉跟在韩书源后面亦步亦趋,韩书源在狱卒手中塞了一包银子,狱卒一推,悄声道:“雍王已经吩咐过,韩大人快去快回。”说完,偷偷瞧了一眼韩书源身后的薛玉:“薛小姐脚下小心,狱中潮湿,虫鼠较多。”据聂大人透露,这位主子可是雍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怠慢不得,更不能让她在他的地盘上有个差池。
薛玉点头致谢。
两人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终于在尽头一间有天窗的牢房见到了坐在床上的薛崇礼。说是一张床,其实就是一块木板,下面垫了几块石头。好在,房间还算干净整洁,床上还有一条薄被。不像其它几间,只有一把稻草。
薛崇礼明显消瘦了,见到韩书源和他身后的薛玉,眼中才有了神彩。
跟在身后的狱卒立即拿出钥匙,开了牢门。
韩书源道:“贤侄女,你们好好叙叙,我在外面等候。”
“嗯,多谢韩世伯!”
薛玉一进去,薛崇礼便握着他的手,道:“玉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我的伤已无大碍,父亲放心。父亲......可好?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玉儿放心,父亲在里面一切都好,有雍王殿下照拂,这里的狱卒也还算和善。为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薛府被查封了,你住在哪里?”
“父亲不用担心,女儿住在母亲的别院,春桃秋菊都在身边。”
“银子可还够花?”
薛玉眼泪差点流下来,自己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她钱够不够花。
“够花的,女儿开的绣坊生意兴隆,银子花过还有得多。”
“如此甚好,为父走也走得安心了!”
“雍王说了,父亲有可能去驸马的燕家军,镇守南疆,到时女儿与父亲一同前往,也去见识一下南疆的风土人情!”
“玉儿有这份心为父就知足了!你啊,好好在魏都呆着。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就是为父最大的心愿了。”
薛玉心中苦涩,她这辈子估计婚姻不怎么顺利,改日她得到九峰寺找悟净大和尚算一算,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化解一下她的劫数。但薛玉口头还是应承的:“女儿听父亲的,一定在魏都找个老实人嫁了!”
薛崇礼连连点头。
薛玉看时辰差不多了,就放下手中包裹道:“父亲,这里有一些衣物和吃食,你留着。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到时女儿再来看父亲。”
薛玉放下东西,忍不住抹了抹泪,拜别薛崇礼。薛崇礼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薛玉回到澜山别院,门口停着一架马车。进门一看,堂上坐着耶律平。一个小身影一见薛玉便迈着小步子飞奔而来,撞得薛玉伤口一疼,春桃秋菊赶紧将她拉住。
“希希!”薛玉忍不住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