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礼虽对她管得很严,但钱财向来是不约束的,因此,当薛玉说要去账房支取白银五百两时,春桃眼都不眨一下,就顺利地支取来了,对外说:小姐要为夫人做一场法事。
薛玉很是诧异,忍不住问道:“春桃,小姐我从小到大,最多一次支取过多少银子,都花哪了?”
春桃略一思忖,缓缓道:“好像是有一次,小姐与颜府小姐同时看中一只玉簪,老板开价两千两,小姐硬是花三千八百两将簪子买下了!”
薛玉听得嗔目结舌,三千八百两!这个薛玉果真是个冤大头,这些钱都能在魏都最繁华的街道买好几间铺面了!
“花五十两去买一袋米来,小姐今日要去施粥!”
“小姐,不用买米,府上后厨很多米,小姐需要煮多少粥?要不要叫下人再做些馒头,要不吃不饱!”
“额,也行!”看来施粥这种事,还是春桃做起来比较内行。
薛崇礼没把自己的女儿教好,但选的这几个丫鬟倒确实不错,手脚麻利也没有什么心机,小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薛玉甚是满意。
两个时辰之后,薛玉就在西郊难民集聚之地摆好了粥摊,秋菊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些旧鞋子,都是府上大家不要的旧鞋子,原本是要扔掉的,那日薛玉看难民好多都光着脚,就忍不住问了一句,秋菊便搜罗来好多。
府上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薛崇礼,他略一犹豫,就把自己的保镖派给了薛玉,薛玉简直感激涕零,这种一呼百应的感觉,令人感动,看来薛府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刚开始,施粥进行地还算顺利,她老爹派给她的保镖一直坐在不远处地树杈上无所事事。只是,忽然不知怎么地,人群开始骚动,有几个年老体弱的还被推翻在地,几个流里流气地男子串到了人群前面,开始哄抢桌上的馒头,接着哄抢的人便越来越多,人群涌上来,撞倒了施粥的大铁锅,眼看着滚烫的热粥就要整锅泼到薛玉脸上,忽然横空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挡住了大部分的热粥。薛玉抬眼,竟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定。
“来人,将作乱之人拿下!”韩定也是一愣:就是这双灿若星辰的眼,让他难以忘怀,本以为今生再难得见,不曾想,竟在此重逢。
薛玉一看韩定发红的手,赶紧拉着他,将他的手整个浸到冷水之中:“秋菊,拿纱布来。”不管怎样,都是为了救她,薛玉决定好心地为他包扎一下。
“不知姑娘芳名?”韩定心中所想,忍不住宣之于口,话一出口,立马耳根一红,且一直红到了脸上。
薛玉头也未抬,随口回道:“相逢何必曾相识。”看来,韩定是没见过薛玉的。不认识也好,省得平添许多麻烦。
“好了,三日之内,不要沾水。今日多谢相救。”说完,收拾了一下,打算继续施粥。
韩定愣在那里,这么淡定,这么无所谓,那眸子里连一点波澜都没有,这女子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竟有这份心性。他大概忘记了,他自己也不过十七八岁!
春桃秋菊和薛尚书的保镖都已到了薛玉身边,有了韩定的军队护航,接下来的施粥进行地异常顺利,为首捣乱之人被韩定带走了,韩定临行忍不住问道:“姑娘明日可还来施粥?”
薛玉正要开口,春桃突然跳到薛玉前面,道:“来的,来的,我家小姐这几日都会来!”
薛玉翻翻白眼,自顾自地走开了,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打算再去一趟九峰寺。这些难民着实可怜,但她不可能天天来此施粥,总要有个长久之计。
“春桃,这里你收拾一下,我跟秋菊上一趟九峰寺。”
“是,小姐!”春桃口中虽应着,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韩定:她心目中的战神,近看越发俊朗了,连脸红都红得那么好看。
“春桃,口水擦一擦!”薛玉简直无语了,看来这古代人追起星来,也是很不遗余力的。
薛玉登上马车,一眼便见到了那件白色血衣,那日匆忙,竟忘了将它拿下来了。薛玉将那白色血衣又往边上踢了踢,坐了下来。
雍王府。
雍王府的大门“吱”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吓醒了正在打盹的守卫:“聂大人,有何吩咐?”守卫觉得诧异,这聂大人可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从不轻易露面,今日竟出现在大门口。
“王爷问,有没有人来送衣服?”
守卫摇摇头,表示不解:“没有。什么衣服?聂大人能不能描述地清楚一点。”
竟没有!王爷的眉头已经皱了一上午了。
聂远什么都没说,退回府内,“吱”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将军府。
韩定刚一进门,府中的管家就发现他家公子手上有伤。
“公子,可要请大夫?”管家面带关切。他家公子可是上战场都毫发无伤的人,魏国境内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莫非难民中有他国高手?
“无妨。”韩定嘴角眉梢皆是笑意,这伤受得值。她那小丫鬟说她明日还会去施粥,他明日定要早点过去。
“公子,可要禀报老爷公子受伤的事?”他家公子这满脸的春意,可也是少见得很。
“不用。”这点小伤,若不是她亲手包扎的,他也不会一直带着这烦人的纱布。
“要不,叫大夫给公子换换药……”看这纱布,都粘上灰尘了。
韩定一瞪眼,管家立即禁声。等韩定走远,管家马上一路小跑,来到韩书源书房。
“老爷,公子回来了。”管家一脸喜色。
“回来便回来了,不用特意来禀报!”韩书源觉得今日管家很是多事。
“公子今日似乎受了点小伤。”
“定儿乃是武将,受点小伤也很正常。”
“可是,公子看上去春风得意,似乎面带桃花……”
韩书源一听这话,赶紧放下手中的书,饶有兴味地道:“你是说,定儿终于开窍了?”
“凭老奴多年识人的经验,似乎好像是的!”
韩书源将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道:“走,去他的副将那里打听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
九峰寺,方丈禅房。
“方丈,您看您这九峰寺,是不是该休整休整了,后偏殿都漏水了!”薛玉将整个九峰寺都转了一圈,才好不容易在后偏殿找出几个漏水之处。
“阿弥陀佛,不必不必。”方丈似乎根本没把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
“方丈,您这就不对了,漏水是小,对佛祖不敬是大。还有,您这九峰寺好歹也曾是皇家寺院,万一有一天来个皇亲国戚给淋着了怎么办?还是该好好整修整修!”
“阿弥陀佛。没有银两。”
“银两我来想办法,只要方丈同意整修偏殿,其它一切不用管!”
“阿弥陀佛。随施主便。”方丈摇摇头,打算离去,薛玉一把拉住他的袈裟,道:“与方丈聊了许久,甚是投缘,敢问方丈法号?”
“阿弥陀佛。贫僧悟净。”悟净方丈一把扯出被薛玉拉住的袈裟准备撤退,不想薛玉上前一步,再次拉住方丈:“方丈不知可否给我题几个字,这样我筹集善款时也好有个依据。”
“阿弥陀佛。不太方便。”悟净方丈此时心中定是万马奔腾了。
“悟净方丈,既已答应整修偏殿,写几个字不过举手之劳,修方丈自家的偏殿,这点力方丈总还是要出的吧!”
“阿弥陀佛......”
“那我就当方丈答应了!秋菊准备笔墨纸砚!”秋菊闻言,立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往方丈面前一摊。
“阿弥陀佛,施主不放手,老衲如何写字。”
薛玉看了一眼被自己拉住的袈裟,尴尬地笑了两声,才把手放开。
“悟净方丈就写:九峰寺整修偏殿,募集善款。对对,写得大一点,对,落个款,落个款,对,这样才有可信度。”
悟净方丈写完将笔一方,逃也似的离去,深怕薛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薛玉满意地欣赏了一会悟净的杰作,不忘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不知悟净方丈有没有一位大师兄,唤作悟空的......”
“没有......”远远传来悟净的回答。
薛玉抚额,看来悟净方丈被气得不轻,连阿弥陀佛都忘说了......
“秋菊,去,将悟净方丈的大作贴到寺门口去,前面再放个功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