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看着那个内脏都隐约可见的,叹了口气,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雍王殿下带了多少麻沸散,不知够不够用?”
耶律齐扫了一眼剩下的五六个“危重病人”,道:“足够。”
“好,开始吧!”
......
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薛玉觉得又是一阵晕眩,紧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出,一滴一滴地滴到她手臂上,薛玉手上动作一顿,但马上继续缝针。
耶律齐赶紧擦去她脸上的鼻血,皱眉道:“到此为止吧!你总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撕点纱布,塞住流血的那个鼻孔。”薛玉冷冷地道,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该死!她怎么能那么冷静!耶律齐一把抓住她拿刀的手,吼道:“你不要命了!就为了这些低贱的流民?”
薛玉一抬眼:“在医者眼中,人无高低贵贱之分!雍王殿下的一条命是命,流民的一条命也是命,众生皆平等!今日非常感谢高贵的雍王殿下帮我手术,请放手!”
“本王不放!流民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还是那么该死地让他心动!
“耶律齐,你放手,再闹下去,我真的要晕倒了!”
耶律齐看着她鼻中越来越鲜红的纱布,只得放手。
“把剪刀递给我。”
耶律齐强忍怒意,把剪刀递到薛玉手中。
薛玉刚剪断最后一根线,就听到门口一阵喧闹,接着便进来一群妇人。
“在这里,在这里!我家那口子,你家的也在!”
薛玉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些人有人照顾了。
突然一位妇人大喊道:“玉姑娘,是玉姑娘!”
“是,就是给我们施粥的玉姑娘!”
这时,伤者中有人道:“我们这些人的伤都是玉姑娘给治的......”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感谢声中,薛玉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耶律齐赶紧一接,抱起薛玉,飞身而去。
薛玉醒来,入眼的是熟悉的纱帐,熟悉的花窗。看来她回到薛府了。
春桃一见薛玉醒来,忙端上温热的药。
薛玉皱皱眉,真讨厌,又是这种黑乎乎的苦药!
春桃一见薛玉这种表情,马上道:“小姐,雍王殿下说了,这药不苦,他已经命太医改进了药方,少了苦味,多了甜味。”
薛玉想着自己这身体,觉得不能再任性了,就接过春桃手中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这药,确实没有想象中的苦!
薛玉放下药碗,春桃又递过来一个小碗:“这是雍王殿下特地为小姐备下的蜂蜜水。”
薛玉饮了一口,嘟哝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薛府,花厅。
耶律齐端坐主位,薛崇礼陪伺在旁。薛崇礼心中纳闷,这雍王将他女儿送到府上,照理说已是屈尊降贵,结果他还直接去宫中请了太医。他也没听说向来冷心冷面的雍王转了性子。请了太医便请了太医吧,还派人去雍王府取来蜂蜜,说是可以去口中苦味。这一切已经让薛崇礼受宠若惊,可他到现在也没有要走的迹象,这到底是何意......
薛崇礼刚命人给耶律齐添了茶,秋菊就匆匆来报,说小姐已醒。薛崇礼心中落下一块大石,拱手道:“雍王殿下,小女已醒,微臣先去看看,殿下稍待。”
耶律齐放下茶碗,道:“人既醒了,本王就先走了。本王明日再来。”
啥?明日还要再来?薛崇礼看着耶律齐离去的身影,有点理不清头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薛崇礼摇摇头,只能去问自己的女儿了。
薛玉还未喝完蜂蜜水,薛崇礼就进来了。一进来就开骂:“让你不要出门不要出门,偏不听!还要去那乱糟糟的流民所!你说你一个千金小姐,不好好呆在家里作诗弹琴,去那些个地方鬼混啥?”
薛玉目瞪口呆,这古人念叨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颜府小姐,开开诗会,绣绣鸳鸯!整日里野来野去,哪里还有一个千金小姐的样子!”
薛崇礼喘了口气,薛玉忙让春桃给他递了杯茶。
“你野也就野吧,反正韩家的婚也退了,名声也已经够坏了,可你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啊!你爹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地下的娘交代啊,我怎么跟你宥阳的祖母交代啊!阿罗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阿罗啊……”
薛崇礼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薛玉赶紧让春桃递给他一块丝帕。
“父亲,女儿知错了......”
“哦,对了,你跟雍王是怎么回事?今日,雍王殿下将你送回府上,又是请太医又是拿蜂蜜的,还一坐就是一下午,临走还说明日再来!”
明日还要来?薛玉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哎呀,春桃,我头晕,头好晕......”
“玉儿,你怎么了,怎么了?春桃,快扶小姐躺下,躺下!”
薛玉正想着怎么摆脱薛崇礼的碎碎念,正好下人来报:“雍王府送来名贵药材两箱,请问老爷怎么处理?”
薛崇礼挥挥手:“先收入库房!”
前人还没走,又有人来报:“将军府送来千年老参两支,鹿茸一盒,请问老爷怎么处理?”
薛崇礼叹口气,刚走到门口,又有人来报:“长公主府送来燕窝,阿胶......”
薛崇礼无语,还能不能让他好好训戒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薛玉看着薛崇礼匆匆离去,嘴角微扯,这个老父亲是真的爱他的宝贝女儿啊!薛玉正要躺下,眼角扫到桌上的紫檀木盒,便让春桃拿了过来。长公主说让她回府再看,她心中牵挂流民所,一直也没有打开,现在才得空。
打开紫檀木盒,里面是一副墨宝,还是三个字:绣江南,只是落款并不是耶律平,而是耶律长基,边上还盖有一鲜红印玺。
薛玉问道:“春桃,耶律长基是何人?”
春桃一声惊呼,赶紧捂住薛玉的嘴,道:“小姐,不可直呼大魏皇上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