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脸一听，急了，哪来的这么多较真儿的？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你还来给我招灾惹祸！“行了，你废话太多了！还是听故事！”
“唉？这话要掰扯掰扯！我这店，你们看到院子没，把篱笆拆了，你就是来上一万人，我都能给你装下来！”老沙哥嘲笑起驴童来。“都说革命军脑子灵活，我看也就这样，死脑筋！你就没看看我那院墙？”
“驴童，你这张嘴，一定要管住呀！”草章子看着驴童说。
“好好好，我错了！”驴童一看大家都指责他，双手举起，作了个投降的姿势。
“您继续讲！”实万保笑着对老沙哥说。
“老八，再切上五斤鹿肉！拎过来几坛酒！”老沙哥看着桌子上的肉又见了盘子底，转过头对着里屋里喊道，他回过头，对实万保等人笑了笑，“咱这里，平时酒肉管饱，都是按人头儿收钱，不管你吃多少的！”
他又抽了两口烟，面带回忆之色，讲起了他的故事。
“那一年，正值深秋！这标人马身上穿的都是军装，刚开始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察罕家的人来抓我哥俩儿的，正在担心，离近了一看，嘿，你们猜是怎么回事？”
“还用猜，你不是说讲的是革命军的故事吗？那肯定是革命军了！”驴童又止不住嘴巴，卖弄起他的智慧来。
老沙哥白了他一睛，继续道：“那时候，我还真没有见过革命军，只听说是一群凶神恶煞！革命军，革建道王朝之命的军队，说革命革命，革命就是杀人嘛！
所以，心中更是担心了，万一把我哥俩儿的命给革了怎么办？这去哪里说理去？本来想逃跑，但又舍不得这一片事业，后来狠了狠心！心说，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了！
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作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人家未说话，先有笑脸！
领头的是个大胡子，还戴着眼镜，问店里有哪些吃的！拿着现洋就往我大哥手里塞！”
说到这里，老沙哥又装了一袋烟，抽了两口，“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兵！纪律严明，未吃饭，先结帐！
就是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们给了二十块大洋，要打包吃食带走！
我大哥一看，人家这是怕连累咱们，但我大哥也不是吃素长大的，义气二字，还是拎得清楚的！
而且这些革命军全是跟察罕官军为敌的。
当然，我大哥想这深山老林的，哪里会有什么官军？
所以也不怕什么，就说：‘要是瞧得起小店儿，就在这里先吃，要打包，好，吃饱喝足后，兄弟给你们装的满满的，直到你们背不动！’
你们想啊，咱这里都是生意成本最小，任你吃！二十块大洋，就是小店小半个月的收入！咱不是那种黑心的店家！人家拿你当人看，咱就拿人家当朋友！
而且当时我大哥是个特别耿直的人，人家敬他一尺，他敬人家一丈，是能跟朋友掏心窝子的人！
他见到来的这群人，觉得是可交之人，就强留这些人吃饭。
那些人见我大哥如此热情，本来没有想留下来的意思，却禁不住我大哥的死磨，只好答应下来！”
老沙哥缅怀着当年的事情，“那个戴眼镜的大胡子，虽然说话间有书生之气，却也是个直爽之人，他自称是革命军第二序列，七部三营营长，叫常辉，本来是奉命攻打兰孟县城，却是半路上遇到了埋伏！两百多人，被打的只剩下十几个人！
我哥问他他手下的那些兵怕不怕死？你们猜那些兵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是不怕了！要是怕死，还干什么革命？”驴童撇了撇嘴。
“错了，他们说怕死是怕死，就怕死在营长后面。”老沙头啪嗒啪嗒抽了几口烟，对于驴童没猜中答案很得意。
“切——，二序列七部三营的，原来都是些马屁精，要我说，咱们实队长死了，我兴许也死不了！我才不死他前面。这些当头儿的，得先趟雷，死最前边儿！要不当什么头儿？”驴童嘴贱地说。
实万保黑着脸，看了看驴童，狠狠地想，看来是时候学一下裁缝的手艺了，就是不知道驴童喜欢把嘴缝成什么形状的呢？
老沙哥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瞪了驴童一眼，不过他是习惯了，眼前的这傻波依，早晚死在那张破嘴上，跟这种人见识，凭白地拉低自各儿的档次。
“我当时负责上菜，那天店里没有什么人，我上完菜，就和这些人坐一桌儿上，一起热热闹闹的！
看这些人说这话，当时我也觉得不太实在。
其实饭还没有吃完，忽听到外面传来了喊话声！
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整个宅子被围了！”
“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察罕家的魂师，探查到了位置，这才把这里给围了！”实万保突然说话了。
他可是吃过这方面的亏的。
魂师，探查敌人的位置是很专业的，只要知道目标的特征，比如身上的味道、毛发，甚至所携带的特殊物件，就能找到目标。
“对！当时常辉也是这么说的！”老沙哥的烟袋锅子轻轻地敲打着桌子，“当时我哥也年轻气盛，在绿林中要是敢呛上两句官军，那也是有面子的事情！
他尤其憎恨这些经常欺压百姓的察罕兵！他说，这事情好办，让这些人去地窖里躲一躲，他去应付！”
“当时来了大概也有半营的兵力，那家伙，手电筒照的和白天一样！一个个端着冲锋枪，把这里围的风雨不透！
我一出门，看到这阵势，腿肚子一下子就转了筋，站不起来了！要知道平日里我们和绿林中人也少不了打交道，但这样杀气腾腾的架势，真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哈，什么腿肚子转筋，我说那是吓的退软了！保不齐还被吓尿了呢！”驴童大笑起来，大饮了一碗酒。
真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可笑。
老沙哥听见驴童的笑声，翻了人白眼，拿烟袋狠狠地敲着桌子说：“有句话叫河边无青草，不用多嘴什么玩意儿来着！”
“驴呀！这老梆子…….”驴童得意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