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圈盛行拼酒。
林烨经常会想:
“为什么这个圈子这么好‘斗’,生意上像‘打仗’互拼智力。
饭桌上和客户拼完酒还得公司内部拼、合作伙伴拼,甚至竞争对手也拼。
平时衣冠楚楚的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要不把别人按在桌上、要不被别人按在桌上。”
……
工作时间长了,她也自然明白了:
圈子里都是聪明人、平日斗智、机关算尽,但又不得不凡事留三分余地、避免随时随地的“江湖重逢”,毕竟项目天天有,这一刻的‘对手’下一刻未必不能是‘朋友’。
真的压力巨大,心累得一匹!
……
似乎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大家才都不留余力、真情毕露。因为喝酒、真的没策略,就一个字—拼!非常尽兴!
喝高兴了可以互诉衷肠、一抿恩仇。喝得不高兴、也可以借酒兴骂个街、说两句痛快话。
确实解压。
……
林烨酒量素来不好,酒胆却是贼大,一开始出去别人还当她是条“好汉”,结果发现每次最多三杯就倒,喝醉就得趴下狂吐、毫无仪态。
久而久之,但凡出去喝酒,不仅有朋友、同事保护,就连是‘敌人’都自动放过她,毕竟实在是不堪一击,把她喝趴,压根不会有任何成就感,还会多个累赘。
……
今晚,既然游戏规则已定。Sam和顾心遥一杯一杯地喝,林烨一旁作陪,谢天穿堂跑腿。他是必须要保持清醒的,毕竟真有人躺下时,女孩根本没力气善后。
……
饭间,谢天张罗夹菜、倒汤,林烨趁着清醒穿插各路笑话、一顿酒喝得倒是轻松、愉快,没了开场的凝重。
一瓶酒空了、再开一瓶,顾心遥白皙的脸上微微染上红晕、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似乎愈加幽深、无法琢磨。
Sam也是面色红润、脸上漾着酒逢知己的兴奋,说话的声音也较平日里大声不少。
林烨看顾心遥气定神闲、面色沉着,心理略感踏实、觥筹交错中,她自己也不知几杯红酒下肚了。
喝多,似乎就一瞬间,上一刻林烨还在讲笑话,下一刻她便只想趴下睡觉了…
……
迷迷糊糊,有人喊她名字,再一会儿、便有人推她,她一甩胳膊喊了声“滚!”对方却依然不放过她,非要把她摇醒。
她头痛欲裂、全身乏力、却无法酣睡,再一会儿、突然感觉胃里排山倒海的难受,不由得自动弹起、冲去了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里,吐了不知多久,似乎感觉绿色的胆汁都快接踵而至了,顾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林烨,你没事吧,把门打开!”
……
林烨吐得头晕脑胀、只当自己是错觉,她洗了把脸、想要清醒一点,却是趴洗手台半天起不来。
再一会儿,服务员开了洗手间的门,顾侒、老谢、顾心遥都站在门口。
她觉得诧异、却是全身发软,连发问的力气都没有。
顾侒一步抢进来、一只胳膊扶住她,一只手抽了纸巾帮她把脸上的水擦净了,这才把她架出来放椅子上坐好。
顾心遥给她端了杯热水,她喝了两口,又冲进去吐了,顾侒站后面轻轻帮她抚背。这次吐完,她感觉清醒多了。
……
她出了洗手间,喝了点水,这才看着顾侒轻声问道:
“你怎么来了?”
顾侒嘴角微沉、脸上浮着些忧色没答话,顾心遥在一旁说话了:
“同一个电话响第二遍、我接了、他就来了、说要带你走,我们哪能同意。
这不,你醒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
顾不上想这个,林烨看着顾心遥问道:
“你还好吗?没事吗?”
顾心遥扬扬眉回道:
“没事儿,挺好的!”
林烨又看看老谢问道:
“Sam呢?”
老谢回道:
“喝多了,我已经把他扔对面花园酒店了,我开了三间房,你看怎么着吧!”
林烨刚想回话,顾侒说话了:
“她跟我走!”
……
老谢挑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顾心遥也是抿嘴一笑、悠悠说道:
“林烨,我没有问题,你随意!”
林烨看看他倆又看看顾侒,顾侒刚才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也是面色坚决,她本已吐得苍白的小脸泛起丝红晕、低声说道:
“我跟他走,明早再联系!”
老谢领着顾心遥下一秒就撤退了,速度真是快到让人咂舌。
……
顾侒蹲在林烨面前低声询问:
“好点了吗?”
林烨吐完精神好了不少,包房里各种异味杂陈,她只想快快离开,点头说道:
“我好多了,我们去哪儿?
顾侒想想说道:
“最近就还是去花园酒店,但你没有换洗衣服。
要不就去我家附近,家里有衣服可以带给你换。”
……
林烨摇摇头回道:
“没力气、特别不想坐车,你把我送去花园酒店,我们说会儿话,你便回去吧!”
顾侒也不争辩,起身便和她并肩出去了。
晚上十一点了,街上行人稀疏,唯有成排的路灯拖着瘦长的倒影,孤孤寂寂地惹人垂怜,四月的夜风带着些温润,吹得人黏糊糊的难受。
顾侒小心地护着林烨走到酒店,他开好房领着她进了电梯。
……
走出电梯的瞬间,林烨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虽然两人在她家做饭时已经独处过一室,但上次是下午、顾侒来去也匆忙。
这次,三更半夜的,她又喝地头晕脑胀,这一起走进酒店,似乎空气里都飘着暧昧的气息。
她微微侧头看了看顾侒的脸,他的脸一如平常的淡然,她心里似乎顿时也就坦然了。
……
顾侒要了套房,进门是间会客室,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小圆桌,围着圆桌放着两张独凳,还有两组米色的沙发,看着温暖舒适。
林烨酒劲未散,径直往沙发上一靠,便不想起来了。
她见顾侒一进门就张罗着烧水、洗杯,心里暖暖的,觉得特别安然。
……
顾侒烧好水,端着杯坐到她旁边。
酒店的灯光微晕,柔柔地投在他的身上,顾侒平素淡然的一张俊脸,这一刻说不出的温润如玉。
林烨抱着杯子,看着他呆呆不说话。
顾侒被她看得诧异,轻声问道:
“怎么了?”
林烨摇摇头,半响,悠悠问道:
“顾侒,你为什么喜欢我?”
……
顾侒想了想,淡淡回道:
“时机吧!
这个时机,我正好有了勇气和好奇心!”
这个答案非常克制,林烨甚至觉得文不对题。
顿了一会儿,她又问到:
“那你上一次有勇气是什么时候呢?”
……
林烨也就是随口问问,既不指望顾侒认真回答,也并不关心答案。
顾侒垂了垂眼帘,不回答。
林烨难得看到顾侒踌躇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他,轻佻地问道:
“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还是三个月前?”
顾侒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回道:
“十八年前!信吗?”
林烨扑哧一声就笑了,她喝口水压了笑意,一本正经回道:
“信,特别信!
杨过用十六年等到小龙女,你用十八年找到了我!
我从一出生就在等你,今后我们倆永远不分离、生死相依!”
……
说完却怎么都忍不住地仰头靠在沙发上笑了。她一笑眉眼都揉在一起,小脸也泛起些红晕,顾侒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拂了拂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修长,被酒店过度的冷气吹得有些微凉,这轻轻的一拂似乎带着些微不可查的电流掠过了林烨的心房。
她神色微怔地看着顾侒,他的眼里韵着些温柔的光,一对深色的瞳孔里都是自已的样子,她刚想闭眼,顾侒温润的嘴唇在她的额头亲亲落下,转瞬便就离开了。
林烨提着砰砰乱跳的心肝又等了几秒,确定没有下文了,这才感觉全身的器官都归位了。不一会儿,一股倦意便袭了过来。
顾侒看着她的脸从瞬间的“回光返照”又切换成苍白、疲惫,知道她累了,柔声对她说道:
“你去洗漱、睡觉,明天我给你送衣服、一起早餐。”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出门。
林烨有些恋恋不舍地送他到门口,脑子里涌出股排山倒海的冲动想要抱抱他,自然也是强压了下去。
顾侒走后,林烨即刻冲去浴室洗漱、冲凉。
爬进被窝的瞬间,它想到顾侒一本正经说的十八年,忍不住抿着嘴角又笑了,很快便也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