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的前几天,唐羽瞳住的小区维修,既停水又停电,他带着电脑到野兽国咖啡厅剪辑有声故事的音频。剪辑完都没收来电的通知,他环顾了咖啡厅一周,见角落倚着一把吉他,他长臂一伸,把吉他抱在怀里,拨弄了两下琴弦,弹了一段和弦,轻轻地哼唱起来。
自娱自乐中,一个瘦削的男生在他的对面坐下,掏出一包烟,递了根给唐羽瞳。“朋友吉他弹得挺好啊,练过的?”
唐羽瞳接过烟,摆摆手,“消遣着学过小半年,登不上什么台面。”
“兄弟厉害啊,想不想玩乐队啊。我和一班朋友组了个后摇乐队,叫花火,不过吉他手今年就大四毕业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去瑞士读研。我们正在找一起玩的吉他手,我觉得你就挺好,吉他玩得挺溜,有没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啊。”
唐羽瞳受宠若惊,“我还真没想过玩乐队。”
“没事,你可以多考虑几天,我们先加个微信嘛,就算不在一起玩乐队,还是可以一起玩音乐的嘛。”说完把手机上的二维码递给唐羽瞳。
“行。”
加上好友之后,唐羽瞳收到了郑之枫发过来的一张动图。
(微信)郑之枫:【晃小脚脚.jpg】
唐羽瞳朝着男人晃了晃手机,“我微信名就是我的本名。”
“好嘞兄弟,我是花城美院中国画系的郑之枫,没事可以来我们系玩啊,我们系女生特别多。”
“女生多吗?……那.......那个......学长啊,我也是中国画系的,我大一......”
“我哦,兄弟,巧了这不是。你知道我们系学霸宋黛吗?我俩一个班的......”
郑之枫和唐羽瞳分享了一溜的后摇音乐,又把他拉进了花城美院音乐爱好者群里。唐羽瞳在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天,还没加入郑之枫的后摇乐队呢,倒是被校民谣社团社长盯上了。
这两年花城美院创办了不少音乐类的社团,喜欢酷炫的大多都去说唱社,想要掌握泡妞新技能的都去音乐社。本应该被民谣社招揽去的文青们被半路杀出来的人均歌手社给抢了大半。民谣社的招新就低迷了起来,即便是紧急扩展了吉他课也没见多少起色。民谣社社长一见到郑之枫发在群里,唐羽瞳抱着吉他弹唱的小视频,眼睛就亮了。心里盘算着,唐羽瞳这张脸,这声线,唱个什么甜甜的情歌,还不得迷倒一票女生,收割一个后宫团,如若进了他们民谣社,还不是块活招牌,来年直接用他这门面来给社团招新,漂亮小女生们还不是上赶着往里钻。
民谣社长迅速对唐羽瞳展开轮番攻势,用他那张长满痘,跟个洒满坚果的粗粮面包似的大脸卖惨。这脸一皱起来,脸上上几道少年老成的皱纹明显得很,反正唐羽瞳实在是受不了,再加上唐羽瞳本来也挺喜欢民谣的,连连答应,并答应在接下来的元旦晚会上为一个受伤的社员救场。
为了尽可能靠近预想,社长给唐羽瞳五首歌进行挑选,皆为表白情歌。唐羽瞳想着反正是这情歌是非唱不可了,还不如借此时机真表白。他挑了首比较有共鸣的歌曲,盛情邀请宋黛一定要前去观看。练唱几次,想象着宋黛就站在他的对面,却总觉得原有的歌词虽然也很甜,但唱的不是唐羽瞳和宋黛的故事。干脆二次创作,把歌词给改了,变成了唐羽瞳唱给宋黛的专属情歌。
终于到元旦了,他从开始彩排就给宋黛发微信,说如果到了和他说一声,他带着她坐礼堂前排。但是彩排结束了,他还没收到宋黛的回复,索性直接站在礼堂大门等着。一直没见到宋黛的人影,也没有收到宋黛的微信。他着急地频繁地看时间,但是直到被晚会工作人员叫了进去,还是没等到宋黛。
主持人报出他的名字之后,他抱着吉他站在台上,跟着舞台追光,看到他特意为宋黛留的最前大的一排的位置,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占了去。
台下的观众十分热情,但是他脸上不见笑,像蒙了一层薄冰,抓起架在身前的麦克风,咽了咽口水。“这首歌,送给一位女生,我想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这歌里。请你听完这首歌好吗,因为《我好喜欢你》。”
“好——”台下女生喊破了喉咙。
“我好喜欢你
真的好喜欢你
想要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养两只可爱的小猫咪
陪你去烟花三月的江南旅行
相依偎听夏日聒噪的蝉鸣
把最美的一捧向日葵送给你
于大雪纷飞中把你拥在怀里”
唱完下台,他站在观众席后方,打开手机,和宋黛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他彩排完发的那条。“学姐你来礼堂和我说一声,我带你坐最前一排。”
他想宋黛那样整天把“谢谢”挂在嘴边的人或许是不想麻烦他,心里一横就给宋黛播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身边刚好也响起微信电话的铃声。
唐羽瞳看了一圈,都没找着宋黛,倒是见到宋琪文拿着手机一脸惊慌地走出礼堂。
没一会微信电话就被挂了,唐羽瞳猜测可能是宋黛不太方便接电话或者听完他唱的歌还没有缓过来,不好意思接他的电话,又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微信)唐羽瞳:学姐你在礼堂吗?
(微信)唐羽瞳:学姐你听到我为你唱的歌了吗?
(微信)唐羽瞳:学姐,我们在一起好吗?
宋琪文拿着宋黛的手机,一见是唐羽瞳打的微信电话,抬头还看到唐羽瞳,整个人都慌得不行,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大门口小跑,关上礼堂沉重的大门之后才手忙脚乱把微信电话给挂了。刚松了一口气,宋黛的手机锁屏又弹出来几条微信消息提示。宋琪文一见整个人都快喷火了,举起手机就往地上摔。
宋黛的手机十分给力,在地上躺着,啥事都没有。
“叮——”
(微信)唐羽瞳:学姐你拒绝也可以,你别啥也不说呀。
宋琪文捡起地上的手机,随便输了四位数字,密码错误。
她咬了咬牙,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之前在中国画系群里存的学生信息表,找到宋黛的生日,输入“1230”,密码错误。
心里想着不可能,但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输入,“0915”密码正确。宋琪文讥笑了一下,都还没正式在一起了,密码都用上对方生日了。不就是互相喜欢吗,我偏偏就不让你们俩顺遂。宋黛你不是挺白莲的吗?之前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唐羽瞳的人是谁,今天我就帮你坐实了。
打开微信对话画框,字敲得飞快。
(微信)宋黛:我不想当坏人,我其实一直就把你当成比较要好的学弟,从来都没有想和你有什么越界的想法。你真的很过分,你捅破了我们之间这层作为“朋友”的窗户纸,你让我不知所措。或许我就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不值得你想起,更不值得你一提。
唐羽瞳看完这条微信,心凉了半截,之前宋黛喝醉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给宋黛播了一个微信电话。
被挂了。
他十分疑惑。
(微信)唐羽瞳:学姐我们电话聊聊吧。
正好看到夏语冰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忙把她拦下。
“夏语冰学姐,你知道宋黛学姐在哪了吗?”
“我也没找着她,明明说好了今天一起来看元旦晚会,她今天下午出去一趟之后就连个魂都没见到,微信没回电话没接。我都开始担心她的安危了,我前两天才把我们一个室友送去医院,这真的越想越担心。”
“她刚刚回我了,就是没说她在哪里。”
“叮——”唐羽瞳收到了一条宋黛的微信。
(微信)宋黛:我承认,你是我渔场管理的一员,说实话,我很享受和男生维持暧昧的关系,包括你,对不起我不想谈恋爱。
(微信)宋黛:谢谢你为我唱的歌,我们能把自己这事忘了吗,我们和以前一样还是朋友,好吗?
(微信)唐羽瞳:你不是宋黛学姐吧。
过了一会,唐羽瞳收到了一条语音,是宋黛的声音,说的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宋琪文发完,也不管对方发了什么,把手机卡取出来冲进马桶里,把宋黛的手机砸了个粉碎,随便路上找个垃圾桶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