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黛穿着一身酒红色丝绒裙,鱼尾设计的裙摆随着步伐摇曳,像一朵迎风绽放的扶桑花。她走在银杏叶铺就的金黄色道路,阳光透过熙熙攘攘的枝叶,打在宋黛的头发,脖颈和裙摆上,像电影里的画面,随便截下一帧都像画报。
“叮铃铃——”
“诗诗啊,我快到了,你们在布展了吗?”
“宋黛啊?这个,你到哪了啊?”
“我才从寝室出来,已经到操场附近的银杏小道了。”
“你……还是……早一点过来吧,你的画……被砸了,系主任说你这画这情况实在不好挂上去展览,让你快一点来看看要怎么处理,系主任一会还有个会,你快点啊。”
“什么?”
宋黛挂了电话,提起裙摆一路狂奔。高跟鞋跟虽然不高,但还是耐不住跑,没几步就受不了了。她干脆就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
待宋黛到系部门口,已然是一脸疲态,她对着系部门口的玻璃门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跑皱了的裙子。才刚蹲着把一只鞋子穿上,唐羽瞳正好从教室出来。
“学姐你……是被狗追了……还是遇到什么变态骚扰?”
“没……不是……哎……”宋黛忙把鞋穿上,扯了扯裙摆站起,“他们说我送去展厅的画,玻璃被砸破了,我急着来收拾烂摊子。”撩了下鬓角的头发,顺势摸到耳垂,咦——怎么空了,又摸了摸另一边的耳环,这跑得太着急,丢了一个。
“昨天我和郑之枫学长把画送过去的时候展厅已经锁了,我们迫于无奈把画都放在展厅外面,因为宋黛学姐的画最大,所以我们把它正面靠墙,放在最里面……这都能被砸,也太刻意了吧……”
俩人并排来到展厅,宋黛看到靠在大门左侧墙壁上她的画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喷火了。
“我她么……”
“哎呦喂……宋黛啊……你是不是招谁妒忌啊,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下马威。”刘诗雅一把拉过宋黛,给她顺顺毛。然后跑展厅后头找老师。
玻璃倒是没有被砸得稀碎,就是这个砸玻璃的人也真的是目的性极强,直接就砸在画中人物脸上那玻璃,玻璃块貌合神离地在人物的脸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十分突兀地糊在画上,让宋黛既心疼又膈应。
“这……学姐……现在送去换玻璃来不及吧。”
系主任带着万年不变的画家帽,在研究生团和刘诗雅的簇拥下,捋着小胡子向宋黛她们走过去。
“这画你的啊?哎,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砸画的,这也太狠了。你这画我印象很深啊,画得确实不错。因为个别小心眼的人无法那展览确实可惜了。如果可以,最好当然是马上换个玻璃……”
“好……”
“实在不行你就先把框子拆了,先展览个画心……”
“啊……那我马上去联系一下装裱师傅……”
“下午两点钟开幕,你可抓紧啊!”
宋黛转身就想跑,和出去一趟又回来微微喘着气的唐羽瞳撞了个正着。宋黛慌慌张张说了声“对不起。”都不带看撞上的是谁,别开脸就想跑。
唐羽瞳一把抓住宋黛的手腕,“学姐,楼下杨师傅那我去问过了,店里只有杨夫人在,杨师傅昨天熬夜赶活刚歇下,不接急活。”
“啊——那我去问问别家……”宋黛还想往前迈,被唐羽瞳一把拉了回来。
“我刚微信上问了几家,明天有个研究生作品汇报展,都是大幅或者成系列的作品,这两天学校附近的装裱店都在没日没夜的赶活,都加不了塞……”
“谁干的啊……真TM巧……把我逼进死胡同了。”宋黛低头看脚尖,小声嘀咕,鞋子的扣子开了。
唐羽瞳比她早一步蹲在她的面前,很不熟练地扣上宋黛小皮鞋的搭扣。“学姐说什么?”
宋黛被唐羽瞳这突如其来的大礼给吓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没……那个……我说我可能得罪什么人了……把我玩死胡同里逼……”
唐羽瞳起身就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见宋黛还呆站在原地,扭头抓着宋黛的手腕就走,“学姐我有办法。”
宋琪文把手里的咖啡直接丢垃圾桶里,跺脚,长长地“哼——”了一声,火急火燎地走了。
刘果果紧跟其后,“哎,宋琪文,你这咖啡才喝两口就丢了啊?”
宋琪文猛地刹住车,回头瞪了她一样,“烫着我了,不想喝不行啊?”
“行……可是你不在展厅帮忙要去哪啊?”
“这白莲花可真厉害,我去吃点莲花清瘟胶囊败败火。”宋琪文这步子踩得一个比一个结实。
“可好像是唐羽瞳主动的……”
“你说什么……”
“啊哈哈哈……我说怎么可能是唐羽瞳主动的呃……呵呵。”
唐羽瞳和宋黛一出校门,打了辆车就走。
当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婚庆用品一条街的时候,宋黛整个人脑子都快当机了。这节骨眼上,带她来婚庆店是为了救她的画?她怎么就不信呢?
唐羽瞳自信满满地带着宋黛穿过红红火火、如梦似幻的婚纱店,琳琅满目、粉粉嫩嫩的婚庆装饰用品店,典雅大气、花团锦簇的礼花店,在一家拍婚纱照的影楼停下。
“哈——这里啊——”
宋黛看着前面欧式门面的影楼,店门口用气球和花朵装饰的拱门下,有对新人在拍外景,两人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胜却世间万语千言。
“学姐,这边。”唐羽瞳伸手,在对着影楼发呆的宋黛面前晃了晃,而后指着影楼附近小小的一间透光玻璃纸店。门面很小但装饰紧致,门窗都是用各色玻璃纸剪切拼贴而成,像哥特式教堂的彩色雕花玻璃,很有异域风情,和旁边的影楼浑然一体,难怪刚才宋黛没发现。
宋黛随唐羽瞳走进店里,见到用各色玻璃纸做成的以假乱真的彩色玻璃展示板,她豁然开朗。
这玻璃纸挺阔、厚实但是可弯曲易携带还轻便不易碎,确实能很好地代替玻璃。宋黛沉迷在玻璃纸五光十色的世界里,最后挑了卷无色透明玻璃纸和一卷镭射透明玻璃纸,和唐羽满意地回校了。
唐羽瞳借来螺丝刀帮宋黛把画框和背板卸下,宋黛量好尺寸把俩色的玻璃纸都裁剪出合适的尺寸,明明只是想皮一下,没想到镭射玻璃纸意外地和宋黛的画很搭,就直接装上了。
下午的开幕式,宋黛的画完好无损地出席,顺便成为整个展厅最亮的展品。
宋黛在台上说获奖感言的时候,唐羽瞳一脸欣慰地盯着她看,像在欣赏自家养大的老母猪。
宋黛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下午那对拍婚纱照的新人,然后又想到她们出玻璃纸店的时候,隔壁婚纱店好几个小姐姐一见到唐羽瞳眼睛都直了,把方圆几里的姐妹都叫到一起,阵容庞大地向他俩围了过来,穷追不舍地给唐羽瞳要微信未果只好给她塞名片,说他又帅又高太适合帮他们店拍宣传照了。
这一失神,就不知道说到哪了,只得一个劲地感谢老师。
副主任一声“展览现在开幕——”全场掌声雷动,堆在正厅的人群开始向四面八方涌动。宋黛捧着获奖证书挤到唐羽瞳旁边,假装不不经意地问,“你不会真的去帮影楼拍宣传照吧,小心被骗。”
唐羽瞳的眼睛亮晶晶的,“拍婚纱照可是大事,怎么能顺便拍呢。”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