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册零把“儿”念叨的弯出了九曲十八弯,语调说不出的不正经,尾音还带点颤抖——冷的。
邵清绾一直跟着人群的方向向前走,转了好几个路口,还没发现这个独立出来的平行世界到底有什么特点。这会儿上了一座桥,她看着桥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变得越来越透明,扶着棒球帽若有所思,淡淡用念经的调回道:“四海之大,天地为家,我去寻我的家。”
册零拍了拍聚灵台,说话不再阴阳怪气了,就算他想天气也不允许,没办法他怕冷:“她说的什么意思?”
册零的原型是一团火,这会儿在邵清绾的意识里冻得就剩点点哆哆嗦嗦的火星了,照明都不顶用。聚灵台的原型则是一个巴掌大腰鼓形状的透明晶体,虽然能感受到温差变化,但没有属性不会受到温差影响,在意识里待得很自在,甚至还能哼个歌。
聚灵台飘在黑暗里,气性彻底消得烟都不剩,现在是好脾气状态,跟着邵清绾的目光一起看桥透明的地方,学术研究得非常认真,闻言,一个茫然丢过去:“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我记得一本古书上,嘶——”一阵寒风吹来,与邵清绾感官同步的册零倒抽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来,接着道,“写,聚灵台为万物灵体聚集的媒介,能通灵万物,也就是能读懂所有有思维生物的想法,为什么你不能知道店长在想什么?还有……听我哥讲,聚灵台因为通灵万物,所以知晓天下事,上到天庭易主、中到皇帝驾崩、下到蚂蚁跳楼,你却不知道光具象的信息。”
他拼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发出一道灵魂拷问,“所以,你是盗版吗?”
聚灵台的心情一言难尽,他凉凉道:“……你书是不是只看了一半,通灵是双向的,必须万物同意了才行,就像通讯一样,你接了我才能和你对话,你不接我又不能直接黑了你的通讯器,你当我黑客吗?”
“至于你哥说的,没错我知晓天下事。但因为天下事实在太多了,涉及的隐秘也太多,为了避免因八卦而发生毁天灭地的事故,所以我直接把这些事都存到内设里,没什么大事是不会随便翻的,我没那么闲。现在我刚醒没多久,还浪费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放在处理自身气场紊乱的事情上,内设还没来得及开。”
“当然,开了也需要缓冲几天才能正常使用,不然以后容易卡顿。”说到这,他嗤笑一声,“毕竟……”
邵清绾听着他们探讨问题,面无表情的开了队伍屏蔽,一点都不好奇“毕竟”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传奇故事,只觉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俩人从她睡觉开始一直揪着各种问题谈到现在,大概是闲得很了,都不停歇一下,她也被迫听了一耳朵各种各样的睡前故事,差点直接在路中间睡过去。
邵清绾步伐轻快的走到桥中央,站定,转身往水面上望。她前前后后大概逛了一个小时,竟然连一个神仙都没看见,开了灵智的生物也没有遇到,这让她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被丢错了地方,这并不是独立出来的光具象,而是凡尘三千世界中的某一个衍生世界?
就在她深以为然是聚灵台搞错了而她怀疑的才是真理时,她突然在百里内感受到一股很浓郁的生命气息。
神和神之间没有强弱的划分,但是有种类差别。
为了方便分辨这些差别,初代神仙聚在一起奋战了整整两分钟,认真并严谨的为这些种类胡诌了几个名号。
分别为:神兽、神植、神人和神仙。
他们打着简单记忆的旗号,还特仔细的为着四个类别标注了一下:神兽就是由兽成的神,神植是指植物成的神,神人则是人成的神,神仙为天地意识自然诞生有自我思维的以各种名义存在的灵体。
后来有了其他生物升上九重天,这之中不乏有机器神这类的,初代神仙的接班人们实在无法为他们划分类别,于是杀上他们老祖宗的闭关之地,挨个敲门问老祖宗怎么办。
那些个老祖宗正修仙呢,被这问题惊得统一灵魂出窍,揣着小手手痛心疾首的捂胸口,看起来似乎非常惭愧当年分类别时怎么没有深谟远虑替未来做打算。他们看着自己已经能独挡一面的继承人,慈祥的说,你们已经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处理曾经规则上的bug了别老缠着你们祖宗他们也是很忙的没事别找他们有事也别找吧啦吧啦……
说到最后,最边上远远飘过来一句话,为这段单方面倾诉的对话画了个完美的……省略号。
“关我们屁事儿。”
接班人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九重天迟早要完呢!
接班人们没有他们祖辈那么不靠谱,他们至少在会议室坐了两天,才把一个小时就能想出来的方法隆重的公布至九重天各企业,啊呸,公布各神仙界。
——用生命气息的浓淡成度来划分,生命值高的归神兽,低的归神人,不高不低的归神植,无法被分辨的其他类归神仙。
这个方案一直延续至今。
按照邵清绾在桥上感受的生命气息,这很大概率是划分在神植甚至神兽层面的生物,至于是不是神还无法确定,她决定先潜过去看看。
至于怎么潜,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问题。
邵清绾打了个哈欠,看了眼从她身边走过的人群,又感受了一下生命气息爆发的地点,为两点相隔的遥远距离烦躁的皱了皱眉。趁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蹿到桥边扶着桥沿、踮起脚尖从一人高的栏杆上利索的翻过去,然后面朝水面一跃而下。
她觉得,或许发生点意外事故,她就能见到她需要见的神了。
在邵清绾后面走的人见他前面穿着可评为傻叉的姑娘寻轻生,连忙一个高昂的惊呼,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次近距离观赏出名事件的机会,他就是这个事件的第一知情人,绝对能在一定范围内出个小名,如果未来有奇遇他或许就能借此一炮而红。这人脑子里各种思绪转得飞快,身体却早已跑到栏杆边上。
他扒着栏杆往下面瞧,瞪着眼看话题人物在落水的前一秒刷的凭空消失,只剩一顶黑色的帽子落到水面上,随着水面的流速轻轻晃动,一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安稳出现在一个小房子里的话题人物邵清绾解除队伍屏蔽,敲了敲还在科普的聚灵台:“你看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家饭店吧。”聚灵台环视一周,不太确定的回道。
“饭店?你确定这不是传销组织的窝藏地点?或着是垃圾中转站?”册零的声音因为短暂的升温,从而回到了原本的阴阳怪气,还带着即将凝成实质的嫌弃气质。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满屋子都是肮脏的黑灰色。
油渍糊在结成块的泥土上,绘成一道诡异的图案,墙角处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苔占着半壁江山,墙壁表层刷了一层没涂均匀的劣质油漆,上面贴着好几张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碎纸屑和混在青苔里的食品包装袋,屋子中间摆个缺了条棍子支撑、靠着桌子依旧能屹立的椅子,看着就不可能是个饭店。
邵清绾也不能理解聚灵台这孩子是怎么慧眼识珠,发现这么一栋废宅的本质的。
聚灵台自己本着没人问他就不解释的原则,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个问题上,他张口,然后卡壳了:“那什么……”
“邵清绾,睡神。”
聚灵台汗颜:“哦,邵小姐。”
邵清绾纠正他一句:“我姓邵清,名绾。”
“……睡神大人?咳,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怎么来这的?”
“瞬移过来的。”邵清绾在跳水时弄丢了自己的装备棒球帽,多少有点郁闷。她拉过那个椅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张纸折了两下盖在椅子上,顺势坐下,姿势端庄的仿佛没有感受到椅子的不对劲,“我感受到这有很浓重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