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
“一-二-一-二…”将士们攻城的吼声震天。
肖子枫坐在马上,有些不安,他必须要快,赶在皇帝新委任的司督军来之前破城,并且找到那人才可以。
大军压境,临云国的国都已经危在旦夕。皇宫里早就乱作一团,此时本该远在京郊的云帝却因醉酒此时才匆忙准备出发。宫人们已得知火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之前不敢有的各种心思都在生死存亡面前冒了出来。
“来人!”云帝正要上马车,突然想到什么,叫来了身边最得力的林公公,“林韪,把郡主身边那个那个小才女也带上。”林韪一愣,这丛秋秋既不是将军权臣的家眷更不是皇亲国戚,皇上带她干嘛,林公公忽的想起有一次跟着皇上去看郡主,在院子里见过一面,那丛秋秋正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给郡主写字,云帝登时眼便直了,事后说那才叫阳春白雪。想起这茬,林韪挤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奴这便去。”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丛秋秋此时还在皇宫逗留,看着眼前辉煌壮丽的宫殿,却已是大厦将倾,家国覆灭的见证,心里不是滋味。默默叹了口气,再活一辈子,还是没能逃脱命运。丛秋秋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运,上辈子,自己懵懵懂懂,在家人保护下活到17岁,可惜云帝昏庸,将祖宗百年基业毁于手中,17岁生日,正是临云灭国之日。就在城破后不久,自己跟着家人躲在密室,却被人硬找了出来,原本破城后平民收做俘虏,原临云国的官员要留着在新帝面前表态的,可司原何等不择手段之辈,家人为了保命同意将她做了俘虏送给破城大将司原。说是做俘虏却是被司原掳去做了禁脔,在破身之前那变态好哄歹哄将丛秋秋哄得与他行了火国的成亲礼,还信誓旦旦跟丛秋秋约法三章,只将她当妹妹养着,绝不动她。成亲礼过后等到丛秋秋被带回了火国,噩梦便开始了。上辈子丛秋秋只活到20岁,但丛秋秋觉得17岁以后那都不叫活着。20岁,丛秋秋死了,就像司原当初第一夜在床上以压倒性优势遏制住她全部挣扎时说的话一样:要死也是死在我胯下。
身体被用刀捅穿了一样的疼,甚至感受到血在顺着红肿的下体流出来…丛秋秋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了,她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了那个变态,让他一直惦记着攻城也不忘虏自己,这辈子她费尽心思,试着记住自己见过的每一个人,尽量少见外男,搞清每一个人的身份,还是没有头绪,罢了,听说那攻城将军威武神勇,样貌堂堂,还有一样的“不近女色”的好名声,她实在没勇气去赌,她得快点,找个好地方,长眠。
“城破!冲啊!”临云国都大破,火国将士冲锋陷阵,向来在后方安稳等消息的肖子枫也加入其中,只是他也不杀敌,仅仅急匆匆往城里赶。
丛秋秋这厢已经被拉上了马车,她记得上辈子这皇帝是逃了出去,在国破后被火国封了个小王,一辈子逍遥自在。这也许是此生的唯一转机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丛秋秋坐在了云帝对面。丛秋秋完全没心思去看对面的皇帝,只紧张的想着自己上辈子的命运和这辈子的交接点,当马车出了皇城门的时候,她心下大大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却看到云帝正盯着自己。
大军如潮水般涌入云城,在奔赴云城的司督军正快马加鞭去前线,本来他应是这次作战的主帅,哪知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少年将军,更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大臣,居然让这个权力界的新人去打。司原想着,越想越气,从家三小姐他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三年前的一日去大佛寺,看到在佛前虔诚跪拜的女孩,光线透进来照在她身上,圣洁得他瞬间就起了亵渎的心思。司原从不碰女人,因为接近的那些女人不是怀着什么心思让他觉得恶心就是有什么苦衷让他觉得心烦,但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不太正常,话说回来,整天在边关就战场浴血回朝堂便勾心斗角的有几个是正常人?他对人对事从无疑豫,按照道理来,没有道理就按照利益来,没有利益就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可偏偏对她,生了踟躇生了矛盾,生了暧昧旖旎又带点血淋淋的念头。他本想找了机会将她杀掉,这种弱点绝不该存在,可偏偏看她朝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又不由自主的握紧,看着自己手上的脏污染上了她洁净光滑的皮肤,自己似乎都带香味了,他还记得她银铃一般的声音,她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她问自己是不是沙弥。司原想到这,后槽牙狠狠一咬,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她看了去,她可别想好过!
肖子枫急匆匆奔到从府,轻车熟路找到以前他躲过的那个密室,从府老爷少爷小姐们都在,唯独缺了她。“三小姐呢?”“啊?”一家人正在震惊中,没人反应过来。“丛秋秋呢!”肖子枫没耐心了。“三、三姐姐进宫了,一直没、没回来…”肖子枫转身往皇宫继续追寻,这时却有人来报,“将军,云帝带着一行人往城郊去了,皇帝陛下说要特殊对待,您看…”“皇宫封锁起来,不许别的人进,还有,死了的都摆出来,活着的都控制起来,不准寻死觅活,”肖子枫盯着城郊方向,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要伤害女人。”
肖子枫往城郊赶去,此时城郊的皇帝马车中,丛秋秋甚是不自在。“本王甚是幸运啊,身无一物浪迹天涯之时竟有如此佳人陪伴…”丛秋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都什么时候了,这皇帝不愧是后世所评史无前例第一昏君。对面的美人没有搭理自己,云帝反倒越说越带劲,讲到自己随身所携宝物如何的万里挑一稀世珍宝,而且后宫女人一个没带,末了叹口气,“朕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啊!”说着撩起丛秋秋的衣袖闻了闻。丛秋秋已经彻底对这昏君绝望了,她开始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因着云帝半傻不傻满脑子酒色才被火国放过一马。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云帝是她给郡主讲学的时候,本来自己一介女流,能得到特许,入宫教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上课第一天还有皇帝亲自来看,丛秋秋已经惊喜的五体投地。看到云帝的时候,觉得他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确是帝王之相,给丛秋秋刷了一把好感,然而现在面对云帝这无处安放的双手,丛秋秋心下恼怒,但想着暂且跟着他好歹能活命,大不了这衣服回头不要了,出了皇城自己就北上,想那皇家人娇滴滴的身子,总不可能去北方受苦。正想着,云帝的手却伸到了丛秋秋面前:“怎地走的匆忙脸上还沾了灰…”正要碰到丛秋秋的脸,一把长矛从马车后方破车而入,贴着云帝的右手腕滑过,狠狠钉在了马车门上。云帝的手登时就冒了血,疼得他哇哇大叫,车里乱作一团,车外也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还有战马沉重的喘息声。丛秋秋已经懵了:难道自己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吗,自己小心翼翼这么多年…还没等意识到,眼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流。“砰!”马车车身被直接从车顶劈开,原本精致的车厢已经变成了一段段碎木头。云帝一声惨叫,丛秋秋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挡住了所有的光,急急的呼吸声引着她抬头。“没事吧,”肖子枫笨拙的扯下手套,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丛秋秋的脸,面对着自己日思夜想,幻想了无数日夜的脸,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有些颤抖,看着丛秋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泪越涌越凶,他再也不能压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