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郊区别墅
“嗯——”徐乐欢从床上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看肖青还没有醒来,不想打扰他,便悄悄穿上鞋子,走到窗边,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为她的脸渲染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彩。她望了望湛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视线便向下转去,观察着绿油油的地面,突然,一个豆大的小灰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远在别墅,所以她辨认不出灰点的形状,但又怕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叫上楼下早已醒来的艾利克斯,随她一起去查看。
走上草地,艾利克斯看向那团灰色的东西,因为相隔一定距离,看不出细节,但能确定的是,那东西是——人形。
艾利克斯的双眼变得猩红,开启了搜查病毒状态,再看了看那人形的灰色东西,只有很微弱的红光在闪动,病毒并不活跃。在确定不是古塔林后,他转头示意徐乐欢,并朝那东西缓缓走了过去。
走到跟前,眼前的景象的确如他们所推测的一般,就是一个人,一个……定格着的人。艾利克斯在前,徐乐欢在后,虽然她是学医的,但一股恶心感仍是不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从外观上看,那是一个男人,但早已看不出样貌,他大张着嘴表情痛苦,手臂弯曲,双掌向上,双腿呈扭曲的O形。他全身都是黑灰色,上面翘起一层层灰皮,他的眼睛里满是黑色的血丝,眼角挂着一些冒着脓疱的黑线,嘴中还在不时的爬出一条条类似蛆虫的黑色生物。
艾利克斯顿住片刻脚步,随即慢慢地满怀警惕的走向那人,再用猩红的眼睛仔细一看,喃喃说道:“嗯,黑色病毒,重生。”
突然,那个男人动了一下,直接用手抓住了艾利克斯,艾利克斯一惊,就要动用病毒之力。
但这时,那男人说话了,但声音很不对,像有人往他的喉咙里倒了一桶油一般,颤抖着说道:“杀,杀了我!求求你——”
艾利克斯听到了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毕竟他还是一个有意识的人,但青年看着男人痛苦的样子,也是心一横,抓住男子,扭头看向徐乐欢,后者皱眉托腮,迟疑着点了点头。
“别让他太痛苦。”
艾利克斯颔首回应,从手中伸出了数条红黑色的丝线,咕噜咕噜的响声不断,数秒后,男子在血肉的崩裂中被青年吞噬了去,只留下了一堆灰黑色的骨头。
“看起来……还是有些残忍。”徐乐欢撇了撇嘴,眯起双眼,“我以为你要扭他脖子之类的,这样可能没那么疼。”
艾利克斯无奈地看着徐乐欢:“抱歉,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不血腥……”正说着,刺耳的嗡鸣自青年脑中产生,不断穿梭,冲击着他的耳膜,艾利克斯紧闭双眼,闷哼一声,同时,一股记忆涌向了他的脑海。
一幅幅画面在艾利克斯的脑中闪现,但大多数是肖青的脸,场景应该是一个实验室,记忆的主人正在和肖青说话,好像正说着蓝解电,肖青也在说着什么,他说道:“王翰,蓝解电是危险,但如果能好好控制的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时,画面转向了实验室的另一边,记忆的主人,也就是王翰,看向了一个女性的背影,那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头来……是徐乐欢。
突然,画面和声音都停止了,艾利克斯一愣,正准备站起来给徐乐欢解释时,画面再次袭来,但这次却并不在实验室,王翰被古塔林抓住了,艾利克斯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惊恐,他被抓进了一个巨球中,里面满是惊慌失措的青年人,不久,画面一转,他们被古塔林丢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里……
艾利克斯睁开双眼,摇了摇头,头部隐隐作痛,刚抬起双眼,便看见了满脸关切的徐乐欢。
“怎么了?我以为你刚才……是病毒的问题吗?”
他赶忙笑着站了起来,说到:“没事没事,抱歉啊,我已经用的是最仁慈的办法了,他死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痛楚,我发誓!”说完,便像个小孩子般的抬起了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看到艾利克斯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徐乐欢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嗨,我也只是从我自己的理解来看的而已,你和我们有些不同,也许你的方法会更好一些。”
“嗯,感谢你的信任。”
说完,艾利克斯又回到了严肃的状态,对徐乐欢说到:“我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了一些记忆,回去得跟肖青说一下。”
徐乐欢扬了扬眉毛,上下打量了一下艾利克斯:“你是不是双重人格呀!”
“没错,我的确是,走吧。”
“诶,等等!”徐乐欢一把拉住艾利克斯,另一只手指向地面,“你看这个痕迹。”
只见在王翰之前所站的地方,有一大滩近乎干涸的黑色粘液,而粘液的后方,是一道长长的,脚印形状的黑色痕迹,并向巨球下的洞口延伸而去。
“嗯?”艾利克斯皱起眉头,双眼又一次变得通红,朝徐乐欢挥挥手,“走,去看看源头有什么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循着痕迹向前行进,已经吃过古塔林的亏的艾利克斯十分警惕,背部那如虫子一般的突起在手部缠绕循环,血肉撕裂的微弱响声不断传来。徐乐欢内心纠结,艾利克斯呼吸沉重。
阳光斜射,两人走到巨球的阴影之中,空气突然变得阴凉几分。
一路推进,走到巨大豁口的边缘,冷风呼啸,犹如大地的嘶吼。艾利克斯的双眼仍旧通红,令他奇怪的是,从他粗略的探测来看,这附近存在着大量的病毒信号。
光线阴暗,徐乐欢吓了一跳,她听到了一名女性绝望的哀鸣。
“怎么回事,这儿难道还有其他人不成?”艾利克斯双颊紧绷,紧紧握住徐乐欢的手臂,并仔细寻找着周围的不寻常之物。
“艾利克斯——”徐乐欢的双眼在阴暗中反射着微光,她指着悬崖边缘的一块黑色物体,“那,那是,手吗?”
“什么?”
徐乐欢在惊讶之余,点开电子手表,柔和的亮光自表侧渗出,她蹲了下来,将手表凑近神秘的黑色物质,在亮光的照射下,一个黝黑腐烂的手掌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徐乐欢忍住呕吐的欲望,横着心再将手表下移,几乎断掉的手臂,狰狞的头部,溃烂的躯体,扭曲的双腿,全都一一呈现在她的眼前。
“是,是个人,艾利克斯。”徐乐欢嘴唇发白,缓缓站起,惊恐的双眼紧盯着青年,“和王翰很像,同样的症状。”
“你先后退,拿不准她会突然把你拖下去。”艾利克斯急忙将徐乐欢拉开,接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多病毒信号,不会……该死,太黑了,看不清楚。”
“徐乐欢,手表的亮度可以调节吗?或者说,手电筒模式?”
“等等。”
温和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刺眼,照亮了两人身旁的一大部分区域,淡淡的黑暗中,一切显得祥和宁静,而光亮下,数具静止不动的灰黑色躯体赫然显现,犹如地狱中受苦的罪人。他们有的几乎已经爬上地面,有的还在悬崖边缘硬撑,有的半蹲着哭泣,有的已经无力躺下。悲惨的尖叫似乎就在他们的喉咙打转,但最终却仍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天,天哪……”徐乐欢捂住嘴唇,“他们,都是,他们和王翰一样,我们之前怎么没发现?”
“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这痕迹上。”艾利克斯指着地面的黑色脚印,在这时竟显得十分平静与理智,“再加上四周环境阴暗,他们身体的颜色与环境色太过相似,没有发现很正常。”
“你不,你……”一旁的徐乐欢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到底都是些啥!”
“我得了解他们的记忆,可能会帮助我们搞清楚。”艾利克斯紧抿嘴唇,红光自眼角缓缓溢出。
“你又要吸收他们?”徐乐欢四处观察,想尽办法想要离这些腐烂躯体远一些,她缓缓后退,同时疑惑地问向艾利克斯。
“对,你站远一些。”
“万一他们还活着,万一我能救他们……”
“你觉得他们的样子像是能被救好的吗?”艾利克斯瞟向徐乐欢,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哦。”徐乐欢撇了撇嘴,自觉地向后退去。
见她退去,艾利克斯便扭头看向身旁的灰黑色躯体,他眼神阴翳,面色绯红,青年大叫一声,数根粗壮的红黑色肉柱从他背部窜出,精准无误地缠绕上四周的静止躯体,伴随着血肉的撕裂与粘液的流动,几句灰黑色躯体在肉柱的律动中渐渐变得干瘪,最后只剩下了无数狰狞的灰骨。
艾利克斯长长地呼了口气,一个个记忆片段接连涌向他的脑海,他紧蹙眉头,自言自语道:“王妍,陈明锐……”青年沉吟片刻,抬起头,脸色阴沉,他看到的那些记忆中,都出现了巨球中众人的身影,看来这些人都是他们的熟人。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什么意思?”
“这些人被古塔林给抓走,用极端手段将他们感染上重生病毒,所有身体出现腐烂发黑现象的人全部被抛弃,从他们的记忆来看,没一个人能撑过这病毒的侵蚀。”
艾利克斯环视四周,红光逸散的双眼中仍发现了不少病毒信号,他扭头看向双目闪烁的徐乐欢,说道:“没事,不要担心他们,我会给他们一个痛快,你先回去吧,这个事就别说了,没必要引起恐慌,没必要让他们担心。”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