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四年,雁门大旱。胡人领地,无官,无医,无粮,少民。流亡者众,皆染疾。染疾者体黑,目赤,气浊,速死。内腑不堪,五行混杂,难以医治。
雁门有将,名曰吕布。亦有仙人下凡相助,曰李白。仙人取五毒为材,三味真火为引,九天玄铁鼎作炉,炼制仙丹。丹成平地起惊雷,入水则化。取水服之。数日后,染疾者皆愈,疫除。仙人飞举游四海,神将起兵勤帝王。
后世史书对这场疫病的记载,吕布并不知晓,而他接下来数年,十多年时间内接连发生的一些事迹,也使得他从飞将军被称作神将。这事,他亦不知晓。
距离李白将丹药炼制出来后,已经过了三天时间。而这三日内,整个雁门关塞城里,已经初步恢复了正常。
夜里发生的一切,吕布给院子内的军士下达了封口令。在场的无一不是吕布手下的精锐,更是一同出生入死无数次的袍泽,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何况,先前吕布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威势,已经彻底折服了这些本就忠诚的军士。
别说是要求他们不许提及今晚发生的事,就算吕布让他们现在立刻自刎,将性命交给他,这些军士也不会多问半句。
吕布安抚好院内的军士后,踏出大院时,还在想着措辞如何应对屋外慌张的军士,可等他出门后,院外却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聚集起大量被吸引过来的巡逻军士。
院外,依旧平静如初。
院内发生的神鬼异事,在大院外却没有察觉到半分。
吕布回过头,目光透过尚未合上的大院门,却发现自己的目光一时间竟难以看透院子里。他定睛再看,方才看见院内正在争相逃窜的新死游魂。而他的耳边,更是没有了之前在院内才能听到的鬼魂幽然声。
院子里,仿佛被布下了什么结界,使得院外之人难以窥探到其中的一切。
这应当是那些鬼差的手段,原本是方便了勾魂,却不成想倒是方便了吕布。
“将军!”
一列巡逻而至的军士路过,忙朝着吕布行礼。吕布微微点头,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们。
呼吸平稳,面色红润,阳气旺盛,没有任何异常。
“无事便继续巡查吧,切记不可放过任何异常。”
吕布开口勉励几句,那一队军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昂首朝前继续走了。
而吕布,则依旧待在原地,回想着鬼差之前的话语。
阴司,征兵,战争。
阳间的战乱,会影响到阴司?吕布对这些神鬼异谈并不熟悉,如何也想不明白。
天明,染疾者皆吞服下药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除去一些在丹药炼制前就死去,没有挺过去的,剩下无论男女老幼,即使是没有染疾者,同样也被要求吞服。至于原因,则是那李白所说的‘防患于未然’。
吕布深以为然。
原本炼制的数颗丹药,也只够数座大院内,已经染疾者使用。至于剩下的,整个关塞内数千人,则是需要李白继续炼制丹药。这三日时间里,李白也是一直就被关在了划作‘炼丹房’的小房间里,就连吃食都是那些军士送上。
而吕布,更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即使是医治好了关塞内的疫病,吕布也只是对李白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却依旧不允许他擅自离开自己的视线。
吕布很清楚,没有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光是依靠手下的军士,很难有什么方式能够限制李白。在高顺不在,手下没有武力足够强大的军将在场的情况下,只有自己能够稳稳压制他一头。
不然的话,等闲几个军士,还真的不够李白一只手打的。
虽然监视着李白这个所谓‘神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吕布还是存了几分‘偷师’的念头在里面。
一念生火这样的手段,吕布闻所未闻。对于这种异术,一般常人想的是将其学到手,而吕布,则想的更加...长远。
他在考虑能否将此术法传到整个军中。
“若是学会此法门,行军辎重便可去除掉火折柴薪,军中开伙方便许多,放火袭营更是绝佳手段,制敌之时也可出其不意...”
吕布思维发散着,双目更是专注地盯在身前几步远,依旧在炼制丹药的李白身上。
火收,丹成。吕布还未开口,李白的身侧,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军士就手中提着一块布,凑上前去。
这军士在此地担任收丹小将已有几日时间,面对这不符合常理的炼丹手段,和丹成的异相,也从开前几日的惊慌失措变成如今的见怪不怪了。他一手将那漂浮在空中的几颗圆滚滚的丹药兜在布里,匆忙朝外奔去。
而在炼制丹药的锅边,还有着整整一大水缸的炼丹材料。
实际上,在第一天时间里,给全关塞人服用的丹药药液就已经被炼制完成。只是,对于这种神奇的闻所未闻的丹药,吕布也是存了一分心思,想要多储备一些。
而这一储备,他就已经装满了足足两袋寻常军士用来行军的羊皮水袋,至于其中的丹药...足有上百颗了!
此时别说是再来一场疫病,即使是军中军士发生一些什么小的伤寒发热,吕布都能将丹药泡于水中让其服下...只是吕布并不清楚,这用来治愈疫病的丹药,对于那些寻常病症能否根治。
“但想来,既然是仙丹的话,效果倒是应该差不多吧...”
吕布视线深远,望向李白的目光,也愈发炽热起来。
比起先前李白展示的那什么剑舞驱邪之术,吕布明显是对这火焰之法与炼丹之术更感兴趣。这两样异术,若是真的能够在军中推广开来,哪怕仅仅只是一部分,不,一小部分的军士能够习得,那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助力!
这么想着,吕布内心的殷切更盛,也愈发的觉得,不能放过眼前这个家伙。
肩上扛着水缸,朝锅里倒着毒物的李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有些狐疑地转过了头。
“妈的,谁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