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这个世界那些可怕的怪物没有出现一只,也没有任何新的死亡出现。夏阳似乎能松一口气了,原主人记忆里那种动物真的太可怕了,夏阳一直在担心那东西会冲进人群,杀死大多数人,就像八年前杀死原主人的母亲一样。
现在好了,大家都活着见到了今天的太阳,夏阳开始了新世界的新生活,带着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农民和陶瓷工人活下去。能搜集到的粮食被集中起来,在食物方面开始实行严格的配给制,卫生方面常年劳动的底层民众本就是短发,夏阳也不用一个个劝着剪头发了,缺布料的问题很严重,所以众人的住处依然是个问题,好在似乎是盛夏时节,夜间的温度也还不至于冻死人,继续点着火睡吧。反正这不缺烂木头。下午的时候,一个断腿的伤员开始发烧,夏阳知道那人活不久了,这地可没有什么抗生素。还有两个倒霉的家伙午睡就再也没醒,夏阳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胡县令到”,夏阳正在确认那两个倒霉蛋有没有抢救一下的可能,耳边便传来这么一声。寻声望去,一个穿着灰色或者其他类似颜色的圆乎乎的胖子,周围簇拥着几个黑衣的随从模样的人,再后面似乎是几个穿着破布烂衫的民夫牵着两辆四足动物拉着的车,夏阳不敢确定拉车的那种动物是不是地球上的驴子,虽然看上去很像,但这个世界的动物,夏阳还是不好轻易下结论。
“奉天子喻,本官特来查察灾情并布天恩……”,这样的话夏阳听来极为不适,这县令大人和一帮子字都不识的大老粗咬文嚼字又意思吗,最重要的是这么长时间所有人得跪着。还好那家伙是个正常男人,要是个公鸭嗓,夏阳说不定抄起昨晚挖出来的一把火枪就给打了。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个胡县令终于把那些废话说完了,其实大致意思很简单,就是县令来看灾情,给了两车粮食,然后便宜老爹的瓷窑不能断了给皇家的瓷器供应。夏阳还在想昨晚挖出的火器呢,突然被身边人拉了一把,原来那个胖乎乎的胡县令问:“主事者何人,今秋御用瓷器之供应可否妥当?”夏阳站起,答到:“地动以后,工匠死伤惨重,今年秋天的瓷器,不好说。”“小子无礼”,那县令突然一声爆喝,给夏阳吓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那县令气呼呼走了。后来夏阳才知道自己如何惹了县令,他白话回答,在这个世界算是粗鄙之语,尤其不可对父母长辈说白话。
这关乎礼的问题是夏阳准备在民众之中推行白话文和简体字时被幸存的老人提醒的。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白话文和简体字,但被官方认为是百工贱民所用之巧。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要是夏阳敢对州府官员如此,估计他的时空之旅那时便已结束。这些是地动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那些伤员死的就剩一个没腿的幸运儿了,那个约摸六七岁的孩子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失去双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在夏阳看来,这个世界的人淳朴到有些傻,比如那胖县令所说的什么天恩,幸存的瓷窑工人就听进去了除了给天家烧窑什么都不做,夏阳很想让那些人因为没有参与木屋建造而没房子住,但那些人仗着为天家做工,赖在其他人搭建的木屋里不走,而那些搭建简易木屋的人选择了沉默,似乎所有都认为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夏阳觉得自己就是这群人里面寄生的一个小透明,除了地动完的那段时间,那些庄户对夏阳都不怎么理睬,虽然一口一个少东家叫的那叫一个亲切。说好的穿越者一呼百应呢?夏阳只得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顺便研究挖出来的那些武器。
从废墟之中挖出的武器包括一把枪和配套的刺刀以及一个小匣子里装着的不多的弹药。枪是那种地球上早进了博物馆的枪,夏阳看着它倒是能想起地球历史上著名的涂油子弹事件,一个纸包里面装着一些黑火药和倒装的一发米尼弹,咬开纸包从枪口倒入火药,然后翻转纸包把子弹挤进去,米尼弹直径是略小于枪管内径的,安装很容易。再之后在枪尾发火装置那安装一个金属制成的火帽,就可以开火了。前世夏阳算不得什么军工大佬,甚至都不是理工科出身的,在那些军事论坛混了挺久只是因为兴趣,虽说论坛也就那样,但还是能学点课外知识的。其实这支枪给夏阳最大的启发或提示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应该在地球的1850-1900年之间,考虑到武器这东西的流通速度不像地球上的新款苹果手机那么快,夏阳甚至对技术水平的估算还要超前一些。
夏阳不禁感慨起来自己的命苦,自己穿越的这个时尴尬了,人家去原始时代的,随便整个渔网钻木取火啥的就能让那些野人当神给供起来,封建时代也能搞一些小的发明创造,比如那什么穿越者三宝,肥皂玻璃高度酒,发家致富应该不是事,幸运的重生前几十年,做风口上的猪一夜暴富不是梦想,挨到自己穿越了,好死不死来一个技术水平夹在两次工业革命之间的年代,还明显不是地球或者以往认知中的世界。电气,机械,化学化工自己基本等于不懂,政治经济一窍不通,虽说对军事有些兴趣,怎奈地球上那个夏阳高度近视,连两年的义务兵都没他的份。当年高考成绩倒还挺好,不过报的那专业来这里算是废了,研究生又如何,摊上穿越到这么一个时代,还不如前世孤儿院修了一辈子电器杂项的老徐头有用。夏阳甚至担心那些人把自己当怪物献给那什么鸟皇帝,他盼望着这个黑暗的封建时代早日自个滚进历史的垃圾桶,但他自己却没有点火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