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转眼就要到岁末了,老皇帝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御医们也束手无策。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由贺兰迦代为掌管了,他忙起来可以三五天不回府,形势已经很明显了。
今年的除夕宫宴,他的意思是办得隆重些,一来是冲喜,二来是举行盛大的祈福仪式。然而,就在离岁末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陛下终还是驾崩了,举国上下都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中。
贺兰迦成为了新帝,他的家眷按例也迁居后宫。乘着马车从府邸到禁宫,这一次,夏若明显感觉到了雨上次截然不同的气氛,大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但欢声笑语都隐匿了,只剩下浓重的悲愁。看样子,这个新年里的所有喜悦都要被冰封了。
他是个孝子,以天子之尊为父亲披麻戴孝,决意在棺樽前守三日。
夏若想要去看贺兰迦,虽然粤帝不是她直接杀死的,但自己多收都有责任,心里过意不去。但又顾念上次自己在宫中上演的刺杀闹剧,若是被侍卫认出来,就不好轻易脱身了,甚至还会将他拉下水,所以一直忍着。
到了第二天傍晚,她终于忍不住了,吩咐香云准备了些素食,用食盒提着便踏着夜色向征浩殿去了。走到大殿门口,发现那里还有一个背影伫立着。先且不说宫里还有没有别的女眷,光是看这阵仗就知道是苏漾。
叫皇妃已经不合适了,但现在举国大丧,贺兰迦还没有册封后宫,夏若思度了一下,开口道:“苏姐姐。”
瞥了一眼夏若手中的食盒:“妹妹是来看陛下的吧?”她好不掩饰轻蔑的神色,哂笑道:“陛下是不会见你的,妹妹还是回去吧。”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分明是在说连我这个未来的皇后贺兰迦都不见,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妾。
“这样啊。不过,妹妹有句话要提醒姐姐,春风得意,当心马失前蹄。”说完,带着香云,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过走到人少的转角处,她拿过食盒,又走别的路绕回到了征浩殿附近,鬼鬼祟祟的,夏若觉得自己最近老是在做贼。
……
这两天跪在父亲的灵前,贺兰迦想了很多事,想起从小到大与父亲相处的时刻,他的严厉、他的温和……
从未想过得到这个位置需要付出这么多代价,手足情,父子爱,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沉重了。
听到身后的响动,他刚回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精致的方盒放在了身边,夏若走到另一侧,没有蒲团,她就跪在了方砖上。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冷冷的,找不到从前的半分温润、宠溺。
被他这么森寒的一句问得有些懵,夏若不禁口吃了:“我、我来看看你,还没有用晚膳吧,我带了些素的小……”
“不用了,我不饿,你出去吧。可以走正门,那天见过你的侍卫,已经调离禁宫了。”他打断了夏若的话,虽然语气没有什么改观,但她知道他还是关心自己的,从侍卫的事,不难看出。
“你父亲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陪你跪着吧。”
“我说了让你出去!事到如今,你有什么资格不要以为我已经原谅你了,侍卫的事,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与我有牵连。”
是自己自作多情、自视甚高了吗?夏若的表情有些尴尬:“无论如何,请接收我诚心的歉意。你嫌烦的话我可以马上消失,但东西是一定要吃的,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说完她按上他的手,缓缓的起身,走出了停灵的大殿。
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抬头仰望星天空,繁星无数,冲着自己眨眼,是一种嘲笑吗?在守卫们惊讶的神情中,她走下石阶,一步步向着夜雾走去。
殿内,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贺兰迦心里乱成一团,极端的矛盾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成两个人了,头痛欲裂。
他恨她,贺兰离墨是她亲手杀的,贺兰纪是她算计的,父亲也间接的因她而死。可是他却无法自拔的爱着她,深深的陷入其中。
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夏若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对那个位置的渴望,到最后,贺兰迦越发的恨自己……
……
夏若走在回去的路上,从征浩殿回自己暂居的紫升殿,中间要经过御花园。那里有点些不愉快的回忆,又是黑漆漆的晚上,夏若并不想独自走过去,特地绕了路从西边的几座殿宇间穿过。
看见前面有马车、侍卫和提了宫灯的内监,人还不少,她一边走近一边猜想着是什么事,待到看清之后想要回避,已经晚了,一声男人的怒吼传来,震天的响:“琼紫!果然是你,你们是不是串通的!你说啊,告诉所有人,是贺兰……唔!”嘴被人捂住,剩下的话语也化作了依依呀呀的怪声,还好及时,夏若惊甫未定。
那是贺兰纪,看着架势,估计是贺兰迦要将他软禁在宫中,毕竟留他在外面危险了些,趁着夜色好掩人耳目。处理这件事的应该是他的亲信,还好刚才及时的堵住了贺兰纪的嘴,要是让他把后半句话吼出来,这事情就要复杂万分了。
他凶悍的目光看得夏若一阵心虚,终于,在几个精壮侍卫大力的推搡下,他被拉进了殿门,这里应该就是他度过余生的地方了吧。
犹豫着是不是要掉头,思量了一阵,夏若还是决意要去做个了断。
……
得知贺兰迦称帝的消息后,楼澈便开始因为极度的兴奋和紧张而寝食难安了。
一方面今年漫长的冬季里,齐轩帝终于体会到了“岁月催人老”这句话,不止一次在公开或是私下里流露出了要传位做太上皇的意思。另一方面他和陈世裴官商勾结将羽州近三分之一的盐铁笼为私贩后,中饱私囊的钱财和用这些金银训练的精锐兵马也成型了。
他觉得等待了多年的时机快要来了,是时候脱下这张温润孱弱的面具。
“连青。”
“王爷,有什么吩咐?”深青色袍子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还是一成不变的语调。
“你去准备一下,秘密的去一趟粤国,我有东西要你亲自交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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