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沈沭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坐着的女人。
她显然是呆滞的,她的心是空虚而飘渺的状态,甚至是离那刚刚留有的快乐只有半刻的温存。
她直观的猜测到了什么,她不知为什么心下沉了几分,不意外也意外。
但那意外与她无关。
在三天前的医院里,两个值班护士依旧在早晨换班时进了那间房。
她们交代,“确实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但是真的很轻,就像每次时钟响动一下的时候都能覆盖。”
直到早上,第一个来开门的师傅也说锁着的小门竟然开了。
但整体推测时间已过了七八个小时。
两个护士走进房间里换药,今天的帘子是撩开的,我们走到那后面,床上空了。
两个人错愕着,跑向了办公室,打给了警局。
“也很少听到汽车的声音或是动静,医院位置偏,从小门出去会到巷子,但有些路是封住的。”
“真是因为封住。”吴sir已经有了大致的头绪。
他显然感到头疼。
“正是因为路被封住,时间也被转换了,其实,在他们普通时间下班前就已经逃走了。”
之所以有半夜离开的这个错觉,那也是他故意制造的,导致师傅以为自己走之前锁了。
画面又转到女人的脸前,她总是说一半停一半。
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笨拙的警惕性让她成了羔羊。
“你不说,就是要顶罪了。”她被吓唬着。
最终还是全招了,沈沭想,她刚开始抵触的那段过程,是尊应一手创造的吧。
“你和刘医生感情有破洞,但还是每天出入医院,尽管他对你越来越寡淡,你却渐渐不顶嘴,甚至一整天都在那坐上,据熟悉你们两个的同事说,这完全不符合你的性格。”
女人的手紧绷着,在腿上摩擦,她看向自己的下身。
沈沭敏锐的解读着。
“我…”她开口,“我是太空虚了,他就像一个尸体一样躺在那里,突然有了温度的接触我,我看着他,如同完美的冰冻王子,我沉迷在和他的交谈里,他那样儒雅,那样快速的明白我的需要,所说的话也是我一直渴求的。”
她突然抬头,好像是从什么状态中分离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被操控着,意乱神迷的,我和我的身体,都是属于他的,全心全意的交付给他,互相了解着”
说到这里时,沈沭下意识凝了眸。
她被支配着,任何事都答应,偷偷传递一些药物和盒子,听他的话用快递包装起来带进医院,她们有一个特定的时间密切接触。
这个时间到现在,也无人知。
她给他念社会新闻,读到一些时他突然喊停,主动要求看。
“他在一张照片上摩挲了很久,我责怪他不陪我说话了,他只过了一会儿,又很温柔的对待我。”
观察间里的众人看向沈沭。
林稚坐在那里,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随时跟进告诉你。”
沈沭点点头,精神全无。
一路上成明都在她身边陪伴,一直以来他请假的时间都拿去照顾她。
再这样下去,在竞标中他会失利给齐野,这是晋升的好机会,沈沭看得出来他在工作上的野心。
“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告诉她。
他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尽管沈沭看起来是平静的,一连几天都是,可每当他不在时,她一个人又在胡思乱想。
有时候成明下班走到她房间里,推开门她的身体会下意识颤抖。
她插着小夜灯让自己安心。
“还没睡?”他轻声附到她耳边,可这些往日亲密的举动在夜里让她有些下意识得不安。
只有打开灯看清他的脸。
“我上床陪你吧。”他脱下鞋子。
“别离我太近,也别离我太远。”
……
某天,她睁开眼发现日子过的太慢了,离尊应逃走那天算起,才过了一周左右。
“得回一趟公寓。”沈沭快跟房东退完公寓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了吴sir他们。
她猜的没错,若是他再出现,一定会去沈沭的家,他也有办法进去。
但是驻守了几天,没有捕捉到人影,只是当夜第一次去时,几个人都拔了枪,打开楼梯灯却只看到房门口的墙壁上画了一个圆圈。
如果沈沭还住在那里,会发生什么呢。
他可以做到不进门就足以让她恐惧。
他的进和不进,与距离无关。
有时候在他们帮她整理回的东西中,看到一本图画书。
是自己的,奇怪的是它就那么放在一堆杂物的上面。
“我明明从来没翻过它…”
离以前看完这本书已经很久了。
“或许只是他们撩出来放在上面了。”成明安慰她,别太吓自己。
她翻看着,思绪飘在了外面。
突然眼中出现了一句格外清晰的字。
“无论你在哪里,都可要藏好了。”
“啊!”她扔掉书,大叫着蹲到桌子下面。
“怎么了?”成明抱出她。
沈沭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她想再大哭一场,却哭不出来,她怎么会变得这样。
明明当时也没有这么恐惧的,她与他之间的接触。
“你看这句话,是他写的…”
成明看着那句话,字体就是书里印着的,怎么会是尊应写的,一定是她太敏感了。
“不是,你没发现吗,这句明显要深一点。”
成明才仔细看,他心里也觉得有一点。
但还是安慰她,“不是的,别怕。”
真的会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走进空无一人的公寓里,在那空间里不断徘徊,坐在她的床头,翻看着一本图画书吗?
沈沭被不断打着镇定剂,也不知道是吴sir和林稚他们被成明托付了,还是他们真的也看不出过分的慌乱。
“我们都有经验,相信没那么糟糕的,你也不要太紧绷。”
甚至林稚也还是笑着工作。
或许他们一回到办公桌前,是无法想象的压力。
久而久之,她从不敢出门到不得不为了临近的舞台剧首演活动。
她都是安全的,有时候忙起来她也不会想到这些了。
过了将近一个月,她开始正常的,也展露笑容。
“看来排练很愉快,想必你已经驾轻就熟都快厌了吧,笑得这么开心也一定被夸了不少。”
沈沭摇头,“因为我第一次演,生活中有几个人像我一样这样的好运气,恐怕没有,所以反复的一起练,我不断的去学舞台表演。”
“看出来你注入了很多心血,最近不要想那么多了,专心这件事吧,希望大后天成功。”
成明给她打气,他当晚会在下班后作为一个普通观众在特殊区观看表演并接她回家。
“想必到时候还会有庆功宴啊什么什么的,一定会搞到很晚。”
他一直在她耳边吹送这些话题,沈沭确实没什么别的不愉快去想了,她甚至为自己的工作担忧了。
“你看到网上的评论了吗,有的过于狂热说一定要支持我的作品。”因为她是具有特殊身份经历的女性,一些正能量的女性文章刊登了她的小幅度报道。
“也有的说我如何如何花瓶,生怕预料到我演不好一样。”她洗着水池的盘子。
“这说明你有了粉丝,他们会跟你有共鸣的,我相信那天的观众也是,场面一定很大。”
成明推搡她进去休息
“明天在即了,今晚好好休息别忙了,也不准想其他的。”
而这一天,确实到来了。
沈沭几乎一夜没睡好,她恐慌自己没有精神又实在放不下心。
她的人生第一次这样紧张又激动。
从早上的最后一次演员会议到饭点的互相打气。
晚上定妆时,男主演先生给她送了一束花。
“这是对你的打气,放松点,我太太晚上会来观看,她说她也准备了一捧你喜欢的香槟玫瑰在结束后为你庆祝。”
沈沭笑得一时合不拢嘴。
“谢谢,你也是。”
他们是这段时间来,在排练中绝对互相尊敬,配合的搭档。
“我们有信心把它变成完美的作品。”
午饭时,团队在一起,女演们也很兴奋。
尤其是到了临近四五点钟
她都经常偷偷去大门望成明怎么还没来,或许今天不会加班呢。
“放心吧,现在出发,加油。”
看到消息她安心了一些,也许等不到目送她上台了。
夜晚的车辆道上堵塞,城市的美丽灯光都在为一个色彩斑斓的剧院烘托。
就是那个位置,今晚会有一场奇迹吗
沈沭穿上衣服,她在坐着补妆时听到了一些那位已故女演员的闲话。
“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呀,跟你说,她其实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大反动分子尊应的情人。”
“什么?真的吗?怪不得警方最后作出来的一些都不了了之了,真是可怜啊。”
砰
沈沭的杯子摔在地上,她下意识让男助理帮忙清理了一下。
“也得她贪钱,欲望太大,平时也没少敲那些男人的钱,在那么大的人物身边不安分能有什么下场。”
…
能有什么下场,肉体的交合罢了。
沈沭只是错愕间更觉恶心,原来他的私生活根本就是那样,他从来不缺女人,在与她维持情人关系的期间,可以有别的情人。
那她当时又算什么呢。
不过她很快就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今天是她的时光。
她想好好主宰,主宰自己的人生,那些不幸的生命,终会得到一个释放的。
——
在开幕的即将登台前,沈沭站在后面极度紧张,她让自己平心静气。
没来得及看手机,成明应该已经坐在黑漆漆的下面了吧。
林稚她们也抽出时间在下面看着。
嗖—声
沈沭转过身体,她从一片黑暗中面对上灯光。
伴随着轻快的脚步配合高跟鞋声音,一个优雅,妩媚的女人卷着长发,黑发红唇的尤物穿着红色长裙。
“请问一下,”她走在游轮上,外面有海风吹动的声音。
“还有多久到…”
她对女演员扮演的服务生说出那个地名。
突然一副诧异得表情,渐渐又进入了平缓的语气。
“没了…我忘了,已经好多年了。”
她的表演渐入佳境,台下十分安静。
慧子激动的坐在吴sir身边,想要拍照。
“安静一下,用眼睛记录她最美的时刻。”
他一直和慧子搭话,手也有些不自然。
“哎呀我一个大男人也实在不懂这些,诶你看过吗?”
“…”
罗婕琳发觉眼前的女服务生正是昔日的挚友闺蜜,她们坐下来交谈,在小屋子里。
外面有海风吹,这与她和林稚的友谊十分相似,沈沭常常是代入着自己。
时隔多年她们的人生早已互相交替,并在冥冥之中发现昔日的情人,那个上校就是挚友的已故丈夫,他曾是一个遇到了扎着麻花辫的罗婕琳的渔夫而已。
…
沈沭在每一场都切换自如,她的语调和神情一直在平缓而有波动的进行着。
这和她从未把自己和角色分开有关。